了肉,那些没绝食的人平时都靠什么活下去呢?”
“一般来说会选择经商。”
罗彬瀚抬头瞧着他。“这是认真的,还是你在预备讲一个讽刺我的笑话?”他问道。
“只是陈述了你们这里所发生的事情而已。”
“我就当是他们努力过了。”罗彬瀚丢开书,“把造孽的机会留给造孽的,纯洁的金钱留给我们这些纯洁的商人……不过,嘿,我又想起来一件事,不久以前我上过一个永光族条子的飞船,我发现他飞船上食用的肉类全是合成品。这就提醒我,他们那些大人物没准还真不需要养殖场和农田……是不是这样呢?我猜像无远那样的地方不至于还得抓奴隶去采矿种棉花吧?这么说来,他们倒是用不着杀生。”
“虽然并不需要畜牧食用……你知道为什么无远的前身是以旅行舰队的形式存在吗?”
“我听说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啊,那大概确实是最终的目标。但之所以很少长时间逗留,主要原因是他们使用的微子设备需要大量宇宙岛规模——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星系尺度的工厂。通过对于这类工厂的破坏性运作,制作出能够独立使用宇宙潮汐能的高能计算器。自然,以那种强度运作的工厂,使用次数是有限的,其内部的所有资源很快就会被消耗殆尽,就像被牛羊群啃噬出的荒漠一样,只能将其抛弃在旅途的后方。那么,在建造工厂以前,你觉得他们会有心情把寄居在工厂内的每一只昆虫都搬走吗?”
“我倒没听0312说他们还干过这个。”
“确实还没有做过。与远征队相比,所谓的无远基地不过是被放逐者的露营点,并不具备继续制造微子设备的能力,直至今日都只是使用着当初留存的微子而已。如果不能依靠虚满之玉的项目解决这个问题,终有一天也会在远离赤县的地方建造工厂吧。”
“我对他们建工厂的事不感兴趣。”罗彬瀚甩着手说,强迫自己不去关心对方提起的那个名字,“他们大可以去干任何烂事——就和我们干的一样。那么其他人呢?其他那些乐意用许愿机的大人物又干得怎么样?”
“和玄虹在一起时,你没有耳闻目睹过吗?”
“那他们干得也不怎么样嘛。”罗彬瀚立刻说,“看来,他们只好继续教许愿机怎么认人了。”
“你很喜欢这个方案呢。”
“我干嘛不喜欢?叫想飞升的人去飞升,该去死的人去死。尊重所有人的命运嘛。”
“既然这样,对于那些主动奔向我的人,你也应该无话可说吧。”
罗彬瀚挂在脸上的笑慢慢收了起来。他凝视着那残阳之色中的轮廓,那双在阴影里益渐明亮的兽瞳。
“我一直不理解这件事。”他说,“那些被你说服的人,那些相信了你的人,他们到底是怎么看待你的?就算你穿了件小老太太的睡衣,躺在人家外婆的床上,可是看看你的眼睛,你的爪牙,你那从头发到尾巴梢的血腥味……眼睛长成什么样的家伙才会把你认成亲人?不过我也没机会找到这样的蠢货好好问一问了,所以我只能说说我的感觉:如果他们摆弄许愿机时会把你也捎带上天堂,我情愿他们永远失败。”
“是吗?有人也是这样看待你堂弟的吧。”
“他会有他自己的地狱。”罗彬瀚慢慢地把手臂垂下去,“别急,我们都有自己的。”
“所以,只要把没有资格升入天堂的人全部都消灭——剥夺生命、削删历史,从一切潜在可能里彻底剔除,剩下的人也就可以解决永生难题了。”
罗彬瀚的指尖已经触到了电脑包的拉链。可他却突然从要做的事情里走了神。这畜生确实是有魔力的,他内心的某一个角落开始发牢骚:甭管喜欢还是讨厌,你只要开始倾听魔笛手的旋律,就很难不跟着走了。
“就像你认为的那样,要把整个集合内所有生命对于幸福的概念协调到一致水平,即便在理论上有成功的可能性,绝大多数拥有无穷设施的文明也不会愿意耗费资源去尝试吧。至今只有极少数中心城的研究者还在讨论这一方向的可能性,也就是所谓的超脱之路——那么,反过来呢?”
有一片云从窗外飘过,罩在残阳余光漏出楼厦顶部的地方。那本该形成一片蔚然灿烂的晚霞,可是那云太笨重太乌沉了,暮色只使它看上去更为惨淡。这像是一朵孤零零的雨云,使罗彬瀚没来由地想起了罗骄天。这几天他几乎忘了这个安分孤僻的弟弟,因为这个弟弟是不该出现在“活该下地狱”名单上的。
“不需要攻克主体性问题,只要从外部囊括就好了——把整体集合本身精简到最合适的、可以被圈定的程度就可以了。一切在实际中作为附属和资源而存在的生命,其功能全部都用非生命进行替代,然后直接进行消除。要做到彻底的精简,并不是拿掉几百上千个蚁窝就可以完成的工作——将整个昆虫的概念,植物的概念,一切简单结构的资源性物种的概念,从所有潜在历史线中抹除,想达成这种效果,在某个固定时间点上到底要消灭多少生命才做得到呢?按照无远基地以赤县为参考作出的估计,至少要把把整个集合中九成以上的生命消灭掉,将其潜在可能性也予以剥除。如果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