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虫的成本低啊。”那女人说。罗彬瀚佯装震惊地看着她,她笑了两下,低头看了眼手机屏保上的时间。罗彬瀚估计她是要进去了。
“好吧,”他立刻说,“所以这附近到底有没有类似船厂的地方?或者至少像个废弃的工厂?还是它终于拆除了?”
“我不知道。我也刚调来这里不久。”
“你之前是在哪儿?”罗彬瀚冒险问了一句。涉及到具体信息,对方只是笑笑不回答。“这地方是终于准备重新开发了?我倒看见路上有好几辆卡车。”
“可能是吧。我不怎么在这里逛。”
她转身向厂房的方向走去了。罗彬瀚只得问:“你知道附近哪里有便利店吗?”
“你往南边走几公里试试吧。”她远远地替他指了个方向,“那里有几家包装厂。”
她走进了装着镀膜玻璃的大门后。门旁的隔间内,门卫的脸隐隐露在窗后,正盯着喷泉的方向看。罗彬瀚知道他最好还是别继续待在这儿。于是他最后又盯了那喷泉上的飞蛾雕像几眼,转身朝南边去了。
等走到门卫不会再对他感兴趣的距离后,罗彬瀚晃了晃手机——他刚才一直就把它抓在掌心。
“怎么样?”他问,“你捞到点什么有用的?”
“看您如何定义有用这个词。”
“这里是0206全新打造的邪恶秘密基地吗?”
“显然不是。”
“那它是什么?”
“依我所见的部分,”李理说,“这是一家医药企业的研发部门。”
“可那雕像是怎么回事?”
“什么雕像?”
“那喷泉上的雕像啊。你瞧,他们搞了个虫子在水池上。”
“或许您有些对虫子的个人情结。在我看来,这没有问题。”
“没问题?怎么会有医药厂想和虫子沾边?”
“您是否意识到杀虫剂也是医药公司业务范围?”
“那只会让我更加不能理解。”罗彬瀚说,“这就像黄鼠狼给鸡立功德碑。”
“我真希望不必告诉您这点,”李理依然礼貌地对他说,“我们一直在尝试从昆虫身上提取药物成分,而且我们与昆虫的免疫系统在许多机制上都是很相似的。”
“好吧,就当我小题大做。可它建的地方也太巧了。”
“我检查了这几年的市政开发计划。他们正想在这里引入投资。如果您再往西南方向走一点,应当能看到去年新建的一期工厂群。”
罗彬瀚耸耸肩膀说:“来都来了。”
他们最终还是开车去了。果然有一片新建的工业区,占地大约有几百亩,人还不是很多,但已经有点热闹的气象在了。罗彬瀚隔着马路远远地望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的确变得疑心深重。他看见卡车上载着花木,马上就想起蔡绩所说的怪藤;看见哪一处烟囱冒出了带点颜色的烟雾,就总要琢磨那是否暗藏了另一个世界的秘密。他对虫子的事也许是太敏感了。
他又想了一会儿。被选中的人是罗得,罗得来过梨海市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你再盯盯那个地方好吗?”他对李理说,“搞搞清楚它是什么时候建的,那里头都在干些什么。”
“我会试试,但我不建议您把精力放在它身上。”
“那我就撒手不管了。”罗彬瀚说,“我要去盯着我公司里的那个东西。顺便说一句,之前你提议我们弄个自己的工坊,你觉得这里怎么样?我们能不能在这里弄到一间小厂房之类的?”
李理同意帮他搜罗合适的地方,罗彬瀚也就没再说什么,只发动引擎准备回去。这趟出来已经是下午了,离晚饭时间还早,他要是现在回家准会引起俞晓绒的怀疑。要是去枪花呢?他知道自己还会去的,但不是今天。今天他和蔡绩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决定去公司,去面对那个东西。开车回去的路上他打开了车载电台,听里头胡乱放些他从没听过的歌。他的耳朵好像变老了,听如今流行的旋律只觉得吵哄哄的。一阵阵电音在他耳道里钻得发痒,以至于李理说话时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你刚才说什么?”他关掉电台问。
“我说既然您已经游览过故地,或许现在心情好些了。”李理回答道,“或许物是人非更叫您难受?”
“那倒没有。那地方要是重新热闹起来也好。热闹的地方才有人管理,不会有你不知道的东西钻进去。”
“那么,现在您有兴致听一听我原本在湖边要对您说的话了吗?”
“行啊,你说吧。”
“我知道您正在和一位女士交往,而且进展不错。”
罗彬瀚扶了扶方向盘,搓一搓掌心里的汗,跟着又抹了一把额头。等他把这套把式做完,也就把窘迫从脸上遮过去了——李理当然知道石颀的事,她可太有办法知道了。《荷塘月色这曲子都是她挑的,鬼知道她从哪儿打探出石颀的爱好。
“怎么啦?”他假装没当回事地问,“你想说什么?”
“眼下这个季节,气候温暖,庆典众多,适宜做一趟去海边的长途旅行。如果我是您,我会立刻给那位女士打个电话,邀请她去马耳他、西西里、圣托里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