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不出来也不打紧, 先吃饭,吃饱了慢慢想。”郑七不紧不慢地说。
祝三微愕,很快稳住了心神,默默地坐着。沉默于她, 是项再熟练不过的技能。
郑七也不要求她马上就答话, 而是说“摆饭吧。”
旁边一个年轻的随从答应一声就出去了, 不多会儿各色的食物就流水般摆了上来。呃,比起知府的府里也不差多少,且份量十足,之前出去的那个年轻随从还用一种极担忧的语气说“地方简陋, 只有这些了。”
祝三心想这还嫌不好愈发怀疑起郑七的来历来了。
郑七却不在乎这些“粗劣”的饮食, 洗了手、慢慢地擦手, 饶有兴趣地举箸对祝三道“来,不要客气。忙了一早上, 该饿了。”
一盆清水就端到了郑七的面前, 盆边还搭着条毛巾。郑七看看水盆, 又瞅瞅郑七, 再看看金良。这两人对她的态度居然都还不错,都点头示意。祝三心中对郑七的警惕提高到了极点,一般这样的人,不是太好, 就是太坏然而无论好坏,现在的局面都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祝三胆子大却不傻,此时她也不再像在陈氏墓园里时那样装腔作势了。捋了捋袖子,将手伸进盆里,她正在长个儿的时候,是凭两条腿跑到坟地的, 确实是饿了。看她洗好了手,郑七又再次举箸“这厨子手艺勉强,胜在材料新鲜。”
祝三对他笑笑,说“谢了。”提起筷子就大块朵颐了起来。
祝三吃饭很快,金良开始还有点担心。直到不见祝三吃饭吧唧嘴,嘴巴上也没装漏勺,金良才有点欣慰地微微点头,脸上甚至有了一点笑影。
这货吃得也太自然了些金良轻轻咳嗽了一声,祝叼了块排骨看了他一眼“唔”
郑七也慢条厮理地挟了片青菜,祝三鼓了鼓腮,又低头吃了起来。郑七看她吃得香,也挟了块排骨尝尝,啧,还是那个味儿,没见多好吃,手上还是忍不住又挟了一块。慢慢吃着,郑七也在思索,这小子身上必有故事茶棚、墓园、驿站,完全就是三个不同的样子。
祝三吃得香,心眼一刻不停地在转得跑担子不要了跑
旷野里她肯定跑不过马,也有可能跑不过这个长宽一样的,但是到了有闲杂人等、有房舍的驿站,她能跑掉的机会就大大的增加了。她有八成的把握。
很快地吃完,郑七还没放下筷子,祝三很有耐心地等着,期间,又有人给她端了一盏茶来。祝三愣了一下,金良道“漱口。”漱口居然用茶也忒讲究了。
祝三漱完口,也不多喝茶,等郑七吃完了、漱完了口,才问“你要把我怎样”
郑七笑道“你这孩子,我又不是强盗,怎会把你怎样”
“那你抓我干什么”
“聊一聊”
祝三摇头“我跟你吃饭都不一样,有什么好聊的”
郑七正要说话,外面又是一阵喧闹,驿站内也是一阵“来了唉不是,不是钦差又是从城里来的”
金良使个眼色,随从里的一个人出去了,很快回来说“他们好像认识,来的是州府里的官吏,但是没有穿官服也没有穿号衣,很是奇怪。穿得不差,虽然是布衣式样却不是短打。”
郑七微微点头,外面又是一阵,却是新来的人也被安排到了“僻静院落”里来,这群人一进院子,听说上房被别人住了,老大不乐意,正在那儿大声地喝问“是什么人在这个时候住了上房”
祝三听到这个声音耳朵动了一动,这声音她有印象,仿佛是府衙黄先生一伙里的一人,当时跟在于妙妙身边的时候她见过黄先生一伙不少人,这一个是常代黄先生说些不便说的无礼的话的。
金良道“我去看看。”
郑七点点头。
他一出去,对面吵闹的声音就小了一点,仍能听到清晰的对话,新来那人说“我们是奉了府衙之命在此等候新来的钦差的你是办的什么差使呢”
金良道“无可奉告”
然后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新来的人含糊地说了几句场面话,接着金良就回来了。郑七道“他们倒有心。”金良道“多半是有什么事儿,要抢先告状呢。”
祝三觉得这两人对话的味儿不太对,不但如此,两人说了两句,郑七没有任何转折地又问起了祝三“今天你在陈氏墓园看出了什么”
他娘的,还不放过老子
祝三沉默。
金良有点着急,催促道“看到了就说你手上有人命吧还有什么事比人命还大呢”
祝三肚里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看向他。郑七也唤了一声“金良。”
金良伸出两指指着自己的眼睛,说“手上有人命的人,看人和别人不一样,我看得出来。不是误伤,是动手前就琢磨好了的故意杀伤”
祝三那是打死也不能承认的,她惊讶之后翻了个白眼“我人都被你们抓了来,像府衙那个简先生一样拿我来顶你们什么人的命,又或者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