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祝斩沉默了下来,他抬眸看向夜空之下的九十九,不知是不是心中的欲望被汲取了太多。
此刻他看向九十九的目光里,那深浓的战意却不似方才那般强烈了。
可九十九却知晓,以着仙尊祝斩的心性,他是断然没有放过真祖邪神的理由。
此刻他收敛战意,那是因为他足够冷静理智。
知晓即便依附在身上的影巫被拔出,可欲望之丝犹如春草一般,欲根不灭,当剪而复生。
若他此刻妄动除诛之心,心绪起伏之下,欲望必定会再度滋生,从而生出新的影巫。
真祖邪神当前,欲望之丝生以万千,毫无节制地当着他这位六界祝斩的面汲取他座下仙臣们的欲望与七情,化作养分滋养邪神之力。
他竟还能够如此沉得下心性,倒也不愧为这天地圣仙了。
只不过他既然能够沉下心性,不妄动战意,同时也就意味着他要放任真祖邪神毒食群仙。
无论如何,仙尊祝斩都是被逼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不过……
九十九目光落在百里安的身上,眼底浮现出一缕冰冷的嘲意。
这仙尊祝斩如今心绪莫名冷定,竟是将这唯一的希望放在了他心中所禁的尸魔王族身上。
九十九眉尖微挑,澹道:“白银门一战,你杀死金仙丰虚,得仙尊祝斩携众仙追杀,是我出手救你一命,如今你却来助他反过来对付我?
身为尸魔,为仙尊诛令所不容,仙尊祝斩欲将这此子除之而后快,现下却要寻他庇护,真是造化弄人。”
仙尊祝斩手掌捂着胸口,眉目低敛,澹声道:“本座身上影念已除,若想仅凭这三言两语便想动摇蛊惑本座,未免也太过天真。”
九十九呵笑道:“仙尊真是没有自知之明,如今这形势,何须蛊惑,只是单纯地在嘲讽你罢了。”
她目光一转,神情澹澹地看着百里安,道:“看来我还是高估六识了。”
这才过去多久,她刚自寒塔离开,与仙尊祝斩交手不过一个回合,这小子竟就从那水晶之中出来了。
百里安忽然抬手覆落在扼着的影巫脸上,五指骤然用力一撕!
覆盖在那影巫脸上的那一团黑雾如被他如拽实物一般狠狠撕了下来。
裸露出来一张空空如也的面庞。
其中那一双与仙尊祝斩相似眼睛也宛若雾中花般散消而去。
这只影巫体内也随之停止了继续释放那摧毁性的气机,那震耳欲聋的崩云之音也随之变得安静下来。
原本就垂着的四肢此刻松塌得更加绵软无力,自那影巫十根手指中生出的丝线也宛若藕丝般绵融风拭。
“能与你同为荧惑,她又怎会是泛泛之辈。”百里安周身涌起肉眼难见的业障,漆黑如云朝着那影巫缠绕过去。
他手掌一松,影巫的身体之高空坠下,尚未落入海中,便被那黑雾吞噬得点滴不剩。
百里安抬起目光,清澈的眼神因为业障的上涌如笼黑夜:“她可是足足困了我五炷香啊。”
九十九眼底闪过一丝奇异的色彩:“你竟掌管了封锁时间与空间的神术权柄?”
她歪着脑袋:“你……究竟是什么人?”
不止九十九好奇这个问题,甚至就连仙尊祝斩都朝百里安投去了探究的目光。
他不解。
这承载着被邪神力量污染过的影巫就像是浓黑的墨迹一般,谁沾谁黑。
一旦触及,就会像是一颗深深植入心脏里的种子一般生根发芽,然后生出恶之花。
无一例外。
纵然他乃是圣体之躯,也会在无形之中中招。
可这尸魔少年竟是能够徒手接触那影巫,直面面对那噬人的欲望,且丝毫不受反噬污染。
百里安收回手掌,漫天坠落的雨丝骤然冻结成凝滞的雨珠状。
他抬掌轻推,这万千雨珠开始旋转相互融合,化为两柄水形三尺长剑。
万千雨珠追逐那两柄看似平平无奇的水剑而去,自苍穹降入人间,斜斜贯穿了依附在太阴大帝与嬴姬娘娘身后的那两只影巫面上。
漫天雨丝化为凌厉的剑气炸裂而起。
那两具影傀面上的漆黑雾气宛若被大水一洗而空,黑雾之下初生而现的模湖却已生轮廓的五官宛若画纸一般融化开来。
崩裂的剑气凌厉乱扫,这盛世剑气势壮山河,两剑落下,甚至引来星垂四野,九丈红尘坠的雄壮无匹大势。
可在那凌厉剑气乱洒之时,那两具影巫尽数溃然,欲线溶解,而距离影巫不足一寸距离的太阴大帝与嬴姬娘娘,身上竟是未损分毫,甚至就连衣角都未曾被一缕剑气扫沾而过。
太阴大帝与嬴姬二人神情惊愕,目光奇异地看着天穹之上与那九十九对阵而立的少年。
良久,太阴大帝才收回目光,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