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元思自一片柔软馥郁的花瓣中迷茫睁开双眼。镗
不知何时,他要寻找的那只舌头此刻却是拼了命地从口中伸得极长。
像是一只贪婪的癞蛤蟆在泥地里寻找苍蝇蚯蚓等美食。
他看不到自己面上已经是一片迷离旺盛的深红色,舌头在黑色的花瓣之中疯狂的搅来搅去,发出滋滋腐烂般的声音。
他恨不得在这短暂的一刻,呼吸完整个人生里的空气,鼻子使劲狂吸。
即便被那花粉呛咳住了呼吸道,他面色憋得通红,也要大口大口地汲取着花瓣中隐藏的绯甜香味。
两只手掌里的花瓣都被他的舌头揉烂成泥,那香味也被他疯狂地吸进肺部之中,气味已经变得极其浅淡。
谭元思像是疯了一样在雪地里来回爬动一番,最后发现自己的心口还开着黑色的花。镗
他面上一片迷茫狂热,这一刻恨不得将自己的脖骨深深折断一般,将自己的脑袋用力一折,埋贴着自己心口,像是溺水许久,大口大口地吸着。
他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谭元思一边吸着自己身上开出来的花,一边崩溃着。
仙人被骨耶魔蝶蚕食大脑是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的,他的大脑所以是清晰的。
他觉得自己此刻像是舔着沟渠里垃圾食物的野狗,什么身为白仙的尊严、骄傲、面子、都被践踏得一无所剩!
他余光里看到被积雪所覆的地面里,一只只紫色的蝴蝶宛若破开冰茧般飞舞起来。
数量并不多,也就十来只的样子。
比起往日里听闻四河宁非烟素手轻招,万蛊蹁跹尽来如雨的壮阔模样相差何止万里。镗
只是这十来只的蝴蝶却并非骨,而是毒。
这个魔女她竟是如此疯狂!
竟以自己的万蛊为祭,废了这般代价,养出了这十几只骨耶魔蝶!
难怪!
难怪她从困住他的那刻起,便一直高高坐于寒枝逆风处。
大雪重压,她以领域化为天地重量,将那鳞粉尽数压散在他的身躯四周。
此刻的她,想要杀死他,简直易如反掌!镗
可对于谭元思而言,他宁可她出手真的将他杀死,哪怕以世间最残酷的虐杀手段将他杀死,他也愿意!
可是他现在连苦苦哀求对方都做不到。
他一贯心高气傲,自负才情,就先追寻的仙道也是风花雪月的极雅之道,谭元思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这副模样被仙道同僚看到时他们会露出怎样鄙夷惊讶的目光!
当年因为一柄剑被昆仑山拒收于山门之外,便可让他耿耿于怀这么多年。
若是叫仙道中人,看到他竟沾染了这种烂骨头的毒,堂堂天上尊贵的仙人变作如今这般宛若得不到超度的厉鬼模样,他便心如火烹,眼泛红光。
谭元思索性放开神识,疯了一般,张开嘴巴猛吸一口那鳞粉,将那黑色的花瓣狠狠咬进嘴巴里。
瞬间如潮般灌入胸肺之中的鳞粉让他得到了一瞬的满足与清醒。镗
在这极致一瞬如同高潮般的快感之下,谭元思终于找到了一丝对身体的掌控权。
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半截舌头混着花瓣狠狠嚼碎,剧烈的疼痛,却也不过稍稍麻痹了一下他那强烈的欲望罢了。
谭元思抬起赤红满是血丝的眼睛,嗓音里发出模糊沙哑的声音:“杀……杀了……我……求……”
宁非烟翘着二郎腿,掖着两袖,眯眼含笑道:
“哎呀,妾身不过是一介被放逐的魔河呢,可是不敢弑杀仙人,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她一脸虚心,将口吻姿态摆得极为谦卑:
“谭仙长又何必急着寻死觅活呢,这骨耶魔蝶的鳞粉可是能够给人带来极乐的好东西,它会让你很舒服的……镗
而且您老人家是仙人之躯,比起寻常修士,即便沾染了这鳞粉,至少还可以撑个几十年。
还有几十年的岁月能够在这场极致梦幻的欢愉中渡过,可是多少凡人求都求不来的美事呢。”
谭元思面容泛着病态的潮红,瞳孔在眼睛里一张一缩,才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他如少年人青春活力的脸庞就已经逐渐颓迷干瘪下去,显得格外病瘦。
以至于他咬牙切齿的轮廓映在那薄瘦的皮肤,看起来狰狞得触目惊心。
“本仙……不知哪里……得罪你了……竟……让你……不惜……耗费如此……代价……来折磨于……我……”
宁非烟那双含情眼温柔挑起,淡淡笑道:“妾身一早就说过了,十分想要领教一下你的四季枯荣术。
只可惜你的本命竹笔已经被蜀辞毁去,怕是再难施展此术了,可惜啊可惜……”镗
她嘴上说着可惜,可笑着的面容上却是不见任何惋惜之色。
她面上在笑着,可笑意却不达眼底,看似温柔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