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妖如血池,瞬然间整个池子沸腾升温,剧烈的水泡翻滚破之间,浓浓的血雾凝浮而起,飘渺聚于石像之上。
螭妖天生血液之中含有剧毒,经此血池蒸发过渡后,血也终的毒意大为减退,血雾浓稠得在石像表层凝成血露。
男人自袖中摸出一口瓷玉瓶,以瓶口相对,正欲收集石像上凝结出来的螭妖之血。
空间骤寒,男人忽然感受到了四周的温度正在以着非常可怕的速度降低下来。
沸腾弥散的血雾发出缓慢的冻结之音,石像上将坠不坠的螭妖之血也彻底化为血红色的冰珠。
“叮零……”
黑暗的法境之中,回荡起了冷玉碰撞的清脆泠泠之音,宛若清泉石上流,清冽脆绝。
她那袭袍服灼灼如华,似火似枫,却不浓烈,好似红烛照冷,万念自然冷厌。
看清那张姽婳绝然的眉目,男人眼瞳剧烈收缩,不自觉地沉了眉目,阴郁道:“是你?”
尹白霜宽衣大袖,手中提着已然出鞘的寒止剑,折射着熠熠寒芒的剑锋兀自沾着鲜红滚滚的血珠。
她左手拖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纤细的手臂向前一甩,将那昏死过去的人扔到男人脚边。
那双生得极为标志寒冷的杏眸在男人脸色淡淡一扫,语调平平:“是你。”
淡淡地两个字让男人的脸色僵硬了下,彻底打消了心中的侥幸心理。
他未想到,自己在天玺剑宗行事素来低调,这位倨傲癫狂的苍梧宫少宫主竟还能记住他。
男人抬起黑森森地眼珠子,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摩挲着衣袖间的金线菊纹,目光如蛇般阴冷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但见她一手执剑,周身寒意森森的冰棱盘旋飘浮,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凛冽美感,让人无法描摹。
一袭红衣纤尘不染,唯有白皙的脸颊间溅着几滴鲜血,将她那一身清冷萧瑟映得有些血腥妖异。
他知道,这个女人既然有本事走到这里,那这意味着他安排在外围的手下怕是无一能够幸免。
男人摊开手掌,祭出一柄寒剑,手臂一挥,了结了脚边上那名为她引路的下属。
血溅三步,他却半分杀意未显,动作轻松得就好似杀了一只鸡那么简单。
男人收剑朝着尹白霜竟是客客气气地行了一礼,低声道:“见过尹少宫主。”
尹白霜垂眸扫了一眼捂着脖子抽搐,最后失去生机的下属,冷淡的杏眸中并无任何同情之色:“你们这是玩得哪一出?”
男人表情一丝不苟:“听说尹少宫主与天玺剑宗有着血仇,很巧,在下亦是如此。”
尹白霜讥笑道:“怎么?你莫不是还想拉着我同你一道算计天玺剑宗?”
男人道:“不敢有如此贪心想法,尹少宫主与天玺剑宗所结乃是私怨,尹少宫主出身高贵,象征着整个苍梧宫,似是不可因一己私欲怨而挑起两宗之间的争乱。
只是在下与尹少宫主不同,在下出身寒门,身无长物,与这天玺剑宗又有杀母之仇,却是不得不报的。”
“杀母之仇?”尹白霜细细地凝视着这个男人,面上讥笑之意更深了:“可笑,你莫不是想说你的母亲是因叶轻舟而死的?”
男人表情死板:“即便是至亲之人,夫杀妻,父杀子,在这世上,已是常态。”
听到‘父杀子’三个字,尹白霜面上的讥笑之意彻底消失不见:“你想死吗?”
男人面容淡漠,眼白却是布着一层血丝:“尹少宫主,对于你与少主的遭遇,我深感同情,所以从一开始,你就不在我的诛杀名单之中。
我无意与你为敌,也从未奢望过你能够助我推倒天玺剑宗这千年基业。
我只希望对于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你全当未见,此番恩德,我自铭感于心一辈子。”
“好啊。”尹白霜挑起纤眉,答应得却是十分爽快。
男人面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唇角慢慢勾起一缕无奈的苦涩笑意。
他抬起手掌,扶住脸颊,低低笑了两声:“尹少宫主既然答应得如此爽快,看来此事当真是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如果可以,我当真是不想动你性命啊。”
尹白霜冷冷掀眸,语气不屑:“你有这本事?”
对于她的轻视嘲讽,男人并不以为意,他摇了摇首,道:“是因为他是少主的父亲吗?”
尹白霜语气更加低冷不屑:“他也配当父亲。”
“我不能理解。”男人看着手中的剑,摇头道。
尹白霜平淡的侧脸笼罩在缭绕寒冷雾色里,眼睫自然垂落,几缕细碎的额发伶仃地垂在她苍白的脸颊间,眼神却是凛冽空寂的。
“在这天玺剑宗,你欺师灭祖也好,弑父杀手足也罢,我管不着也没空管,可你打的是天山上那十三根星索的主意,你要让剑山崩塌,白驼山不复存在,这,我便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