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伤口已经被那股火热的灼意烧得痛感全失。
他按着树枝动作艰难得竟是有些起不来身,那股滚灼烧得他越发热得受不住,冰冷的肌肤竟是被生生催逼出晶莹剔透的汗珠。
百里安看着掌心细密滚烫的热汗,心惊不已。
自他从万魔古窟苏醒入世以来,作为一只尸魔,他从未出过汗。
今日竟是被这魅魔毒素激得出汗难止。
百里安不自觉握紧拳头,发现手指逐渐无力,意识也像是饮了无数烈酒,烧得灵台昏蒙,整个视野化作了一片夭夭桃色。
百里安不傻,心知此毒不对。
蛇五行属土,土属欲,方才被那舌蛇毒吻,看似轻擦而过,却是将那一身的毒素尽数渡进了他的伤口之中。
蛇者,敢冒神之禁律,启发万物生灵始祖的七情六欲。
若一直待在云容身边,必然大大不妙。
他对隐隐失控的烧灼沸腾的毒欲深感无奈,狠狠咬破舌尖,任由鲜血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凭借着渴血的欲望压制住那蔓延的苦毒意欲。
百里安在粗壮的树枝间撕扯下来一枚开裂的坚硬树皮,五指用力地将粗糙而又锐利的树皮嵌入掌心之中。
仅仅依靠着肉体的疼痛维持本心,杵剑而行,朝着云容相反的方向快步离开。
在桃树林海的另一方,云容行于树枝叶道间,身上的黑袍祭服拂动着夜色的寂凉,她忽然停住脚步,左手用力擦蹭右手手腕间那道狰狞的伤疤。
这是她第十七次做这个动作了,却始终找不出破除‘心魔’在她手上施以的偷月换日幻术。
虽说手上的伤痕皆是虚假幻术,可因这幻术的存在,却也真实地断去了她右手间的灵力节点。
眼下的她,若想拔出洗雪剑,唯有使用左手了。
惯用数百年右手剑的四剑大人,忽然被迫以左手执剑,实力大打折扣不说,更令人心情烦闷的是,她那心魔种下的幻术不知何年何日才能够消除。
还说此术必须由施术者亲手破解?
她千里迢迢自魔都王宫随至北渊,除了这棵古怪的大桃树,连那心魔的半个影子都未瞧见。
痴于剑道的云容深知自己的右手对自己有多重要,自然势必非要找到她不可。
越过三里花海枝林,云容轻咦一声,再度停下了脚步,目光惊疑地看着眼前被藤枝缠成俑状,倒挂在一根横枝之下的那个人。
藤俑上的横生树枝趴着一只毛色驳杂、黑灰交加的瘦狼,。
那只瘦狼不断在用利爪獠牙撕咬藤俑,却宛若在啃咬生铁一般,锋利的牙齿咔咔啃出道道火花,竟是未能留下半分牙印。
借着微弱的月光,可以看见藤俑之中那个瘦削而单薄的人影轮廓。
她肤色苍白,唇染血色,气色看起来很是虚弱不佳,身上那袭染血的玄金君袍,无言自彰其尊贵身份,无双地位。
宽大的黑袍宛若一朵墨花,在藤俑之中无声绽放。
阿娆双臂抱膝,任长发墨服间倾泄如瀑,平摊了一地,说不出的柔弱动人,像是一只受困的笼中鸟,又似黑夜林渊里的一蕊清幽。
听到脚步声,阿娆轻启眼睫,看到了月光之下的云容。
不知是不是云容的错觉,在她方才睁眸的那一瞬,她似是在她那双明珠不及的黑眼睛里捕捉到了一丝冰冷的杀意。
只是当那杀意的目光落在她手间伤痕上时,转瞬即逝:“你怎么来了。”
声音极冷淡,却是没有敌意的。
云容收了心魔的剑谱,虽说这么多天过去了,但身上的祭服未褪,做戏自然要做全套了。
她说:“我来此处寻人。”
阿娆讥诮冷笑,对于她要寻之人,她自是心知肚明。
世间大凡心魔者,皆对自己的宿主有着超越生死的执念。
册封大礼未成,阿娆同她也没有什么可说的,蹲坐在藤俑之中,她抱紧了自己的双膝,闭眸不再言语。
云容还没蠢到要借此良机来除去阿娆。
她深知魔君是一种怎样级别的存在,莫说她仅仅只是受困一方。
便是她重伤孱弱得只剩下一口气,也绝不是她能够杀死的。
更莫说此刻她右手受到了封印,实力远不如从前。
她颇为遗憾地摇了摇首,准备离开此地。
正提起佩剑,云容借着月光掐指推演,试图推演出一条正确的前路。
手诀正掐指运作到一半,她忽然停下,背后察觉到了一道砭骨冰寒的目光。
委坐在藤俑中的阿娆也猝然睁开双眸,看着花海中白金发色的俊美男人,不由深深皱起了眉来。
云容轻轻回身,刚一垂下手臂,冰冷黑暗的气息铺面而来,一张充斥着野欲狂狷的俊美脸庞近在咫尺,幽幽红瞳清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