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那一刻他也不要那把剑了,它真的很有可能就这样一直冷逝于岁月之中,永远的被人遗忘。
所以他擦去了剑上的尘垢,将它带上了战场。
这是一把生于昆仑,死于昆仑,承重昆仑的剑。
昆仑境墟,藏于天外之天,海外之海,山外之山的飘渺之地,故此,承其昆仑之重的天策钧山可以很重,亦可很轻。
百里安在最轻的时候拿起来剑,无需认主,他也可以斩出最重的锋势来。
蜀辞方才那句话已然表明了自己势杀之心,可她仍是感知到了来自那个少年身上的战意与决心。
她很意外,很惊喜,也很赞赏他的这份行为与心意。
然后,她看到少年举起了手中的剑,以他为圆心,周围十丈茫茫雪花蓦然席卷而升,如绽放出一朵气势恢宏的白色繁花。
一眨眼,百里安的身影消失不见。
恢宏的白色流雪暴风里,天策钧天剑快逾惊雷闪电,带着惊人的重势,如十万大山起昆仑,仿佛将天地都要随之被撑开。
蜀辞空洞苍茫的眼眸微微明亮起来,她手握地脉脊骨,扬起手臂,如龙白骨惊弹暴起,巨大的骨躯迎上那把死去的古剑。
她手中地之脉骨,所承重的不过是三千青叶世界里的一方小世界,但论重势如何能够与那巍巍昆仑撼比。
巨骨前段轰然作响,犹如夏日惊雷响,又似节节爆竹震炸,巨大的骨节一丈一丈地化为齑尘,被大风一吹,更添雪意寒浓。
骨长百丈,百丈之后是一只柔弱纤细的小手。
剑锋大破百丈深,那只沐浴在风雪骨尘中的小手随意轻抬,然后一指虚点,去势沉重如山岳的天策钧山便稳稳地悬停于空,不得再进一寸。
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任何重与势,都不过是形同虚设。
天策钧山的确承了昆仑之重,但此剑却并非是真正的昆仑山。
昆仑神山,森罗万象,为重之一势,压得了十万大山,却是难镇她一根手指。
“也就这点本事了。”蜀辞语气轻蔑,尾指翘起,正点中一片斜斜而落的雪花之上。
那片雪花无声飞出,难寻踪迹,却在空气中留下一道笔直锋利的气流。
几滴殷红的血珠纷洒而落,如错落的红梅点血。
百里安站在蜀辞身后十丈开外,衣摆吹扬间,可见右间小腿上洞穿出一道手指粗细的血洞。
伤口不大,血却难止,不断流淌。
长风四起,那片消失的雪花在此扬飞,红雪独舞,如一只白夜之下的振翼赤蝶。
蜀辞漠然收指,天策钧山在空中急飞成圆,如被意识操控般回到百里安的面前。
她此举轻视低蔑之意不可谓不重,她虽对天策钧山心存敬意,却丝毫不在意百里安重握此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