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休养生息当中。 若按照阿兄的设想,穷兵黩武不亚于自掘坟墓,休养生息才是正道。 先帝虽晚年无能,可早年积威犹在方能震慑住局面,可皇权骤然更迭,又似乎逼宫得来的地位,阿兄便是再英明神武,恐一时也难压得住悠悠众口。 若各地起骚乱,那这仗,便是不得不打了。 目前大周的兵力不弱,可各地常年征伐,赋税连年增加,国库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又要压榨地方,迟早是更大的祸事。 相思只是浅薄地想一想,都觉得头大,阿兄恐怕要顾忌的更多。 前几日的欢愉,仿佛是偷来的时光。 夜深了,陛下头回宿在别处。 徐德万来通传,顺便拎了一桶荔枝来,见了皇后,笑吟吟道:“娘娘可用了晚膳了?” 这凤仪宫除了念春听夏和两个姑姑是完全听相思的,其余全是阿兄派来的,一日三餐,恨不得连她发了几次呆都要去汇报一下,徐德万当真是有些没话找话说了。 相思倚靠在榻上,头也没抬:“吃过了,陛下还忙着?” 徐德万听到娘娘关心陛下,顿时激动得不行,笑得越发谄媚了:“可不嘛!前几日积压的奏折,都摞成山了,萧氏还在作乱,兵部下了令,急诏周峻就近平乱,然而周峻不顶用,又荐了孙将军,然而孙将军病在半道,今日传回来消息,说无事了,真是万幸。” 孙越年纪大了,身体跟不上,早该告老还乡的,偏偏朝中武将青黄不接。 相思心道,哪里是病在半道,恐是孙家为了拿捏新帝的手段罢了。 但旁的就算了,明目张胆威胁皇帝,孙家是真的有些有恃无恐了。 太后谋逆并无确切实证,当时若立刻就地处决,便也罢了,错过良机,再谈谋逆,也不过是落个构陷尊长的骂名,孙家怕是吃准了这一点。 但一个和皇帝离心的太后,能对孙家有多少助力? 相思实在想不通。 她皱了皱眉,对着徐德万说:“好好照顾陛下。” 徐德万欲言又止了片刻,“哎”了声。 回了紫宸殿,陛下正在书房批奏折,一脸的不得劲。 他抬手捞了一下茶盏,发现是空的,烦躁地扔回去。 徐德万“哎哟”了声,骂近旁的小太监:“你这眼是瞎的不成?怎么伺候的。” 小太监惶惶跪地,陛下不让近旁有人,他远远站在外间,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 徐德万见了陛下,眼珠子转了几转,只答了一句:“奴婢已经带了话给娘娘,说陛下今晚不过去了。” 李文翾“嗯”了声,批阅奏折的速度都缓了,然后等了许久,徐德万也没说第二句。 他不由抬头,皱起眉毛:“她就没说什么?” 徐德万笑了笑:“娘娘关心陛下可用过膳了,奴婢说用了。” 李文翾挑了下眉,哼道:“算她还有点良心。” 徐德万笑笑不答话。 “没旁的了?” “回陛下,没了。”徐德万一拱手。 李文翾又不爽了:“孤到底哪里惹到她了,一整日怪里怪气的。太后的事,确切是孤的不对,可孤已经道过歉了,也保证了不会碍她眼,孤做得还是不够?”他脸色沉下来,“她是不是当真觉得进了宫,还不如待在奂阳自在。后悔了” 徐德万沉默片刻:“陛下不若和娘娘仔细说一说,夫妻哪有隔夜仇,说开了就好了。” 李文翾寒着脸:“孤没说吗?她一句好话都没有,就知道拿话来噎孤。” 徐德万哭笑不得:“陛下是天子,您板着脸说,娘娘哪敢同您说心里话。” “她还说得少,恨不得孤说一句,她噎一句。”李文翾烦躁道,“她说孤拿她当宠物当摆件,你瞧她说的什么混账话。” 徐德万低着头,不敢答话。 李文翾叫徐衍进来给他磨墨,徐衍从前读书的时候常常做,如今早就不干这事了,可陛下总有陛下的道理。 陛下让他干什么他干什么。 李文翾又批了几张折子,看得头疼脑昏,把折子一扣,问徐衍:“孤做错了吗?” 徐衍张了张嘴,笃定道:“陛下不会错。” 李文翾哼了声:“你若入朝为官,定是天下之不幸,媚上之徒。” 徐衍委屈地扁扁嘴:“陛下觉得错了,就去和娘娘道个歉吧!娘娘她定会原谅陛下的。” 李文翾烦躁:“孤没错!” 徐衍看了看徐公公,又看了看陛下,再低头看看手里的墨,嗯……好吧,陛下总有陛下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