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契夫是不善言辞的人,他目送着倪秋离开,一句话都没有说,眼神里的惭愧和羞耻无以言表。
这件事对倪秋的冲击很大,苏麦尔的释放无疑是向世人宣告:叙利亚内战开启的新的篇章,短期内无法结束,这个国度的百姓,必将继续忍受战争所带来的各种痛苦。
当这个消息切实之后,倪秋带着失望离开了叙利亚。
战争已经很可怕了,但更可怕的是战争永无宁日,而这份绝望,足以让渴望和平的人消沉落寞。
倪秋选择去摩洛哥疗伤,希望在特训基地调养身体的同时,也能摒弃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
谁料,基地负责人布鲁,也就是倪秋在猎人学校的战友带来另一个噩耗。
这个噩耗是在无意间提起,简而言之,就是tnt卫队在护送物流的途中被当地军警抓了,原因是客户亚伯的货物中掺杂了毒—品。
tnt从来不做非法生意,这是底线。
但安东却亲自前来、各方游说,不仅把涉事佣兵都保了出来,据说还要和涉—毒客户亚伯建立更深的合作。
虽是布鲁的一面之词,但倪秋却在这份陈词中察觉到了风险。
不知道有多少佣兵团和保安公司的垮台都是因为踩红线所导致
,tnt确实到了发展瓶颈,但绝不能因此误入捷径,因为捷径就意味着歧途。
回到苏丹总部的当晚,倪秋就和安东在食堂约起了酒局,坦率表达心中的疑问与不解。
后者更是直率,诚实的说道:
“倪秋,你在叙利亚辛苦了,但你知道吗?根据我安插的内线汇报,最近安迪和杰森频繁会面,血蜘蛛分裂的两派很有可能重归于好。”
“所以我们不能等了,必须采取包含宣战在内的一切准备,而所有准备都是需要钱的……”
“亚伯确实踩了我们的红线,但此时的我们已经处于生死存亡的阶段,区区红线又何必纠结呢?”
倪秋醉眼朦胧,但听到这番话立刻清醒了不少,起身厉声道:
“所以你要和亚伯这个毒—枭同流合污是吗?安东,这仅仅是红线,也是你我约定的底线!正是这份底线,我才会加入tnt,陪你远赴也门、为你征战叙利亚!不计回报、不计辛劳,只会达成我们共同的复仇目标!”
安东抬眼说道:“不可否认,你是tnt最大的功臣,所以长久以来我都最大限度的容忍着你。”
“容忍?什么意思?”
安东像是酒精作祟,却也像是酒后吐真言,总之务必认
真的说道:
“你长期把控着财政大权,期间很多账目都对不上,我姑且相信你没有贪污,但绝不是称职的管家!在这方面,珀金做的比你好!”
“还有,你完全有能力阻止叙利亚混编旅团的解散,却顺从辛胜的意愿组建蓝孔雀,这里面的油水有多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至今都没有交到佣兵团一分钱!”
“最关键的是德隆,他的十人军在苏丹矿区形同独立,矿主安德维奇已经两个月没有交付安保费了!你敢说德隆这么做不是你授意的吗?”
说到最后,安东的情绪无比激动。
倪秋怔怔的看着他,经历了长久的沉默之后,苦笑出声:“原来一切都是徒劳的,你终究还是猜忌我了……”
安东低下头避开目光,回复的语气却异常坚定:“我才是tnt的首领。”
“可我一直尊重你的决定啊!你的质疑我都可以给出解释,但亚伯是毒—枭!你不该……”
“毒—枭又如何?tnt现在最需求的是钱!有了钱,我们才能和血蜘蛛对抗!你知道亚伯给我们多少钱吗?完全可以帮我们度过经济瓶颈,让tnt跻身一流佣兵团的行列!”
倪秋落寞的坐回位置,苦笑出声:“那就没什么好
说的了……加入tnt的时候我就说过,绝不和非法政—权以及雇主同流合污,所以……”
“你要退出?”
“是,华夏有句古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倪秋举起酒杯,决然道:
“如果只是将帅猜忌,我可以竭尽所能的向你证明,死都可以。”
“但理念的差异无从调和,我这辈子都不会和不法分子同流合污!否则我无言面对自己的祖国,也……不配拥有华夏国籍!”
“几年来,勃朗宁为我办理了无数假护照和签证,但最真实的那份却被珍护异常。原因无他,我只想完成复仇后,还能将尸体埋葬回祖国。”
“你可以说我迂腐,但这就是我至死都要坚持的一切。”
“所以,我宣布退出tnt,不带走一兵一卒!艾克的救援公司股份、我的个人一千万存款,都留给你,算是无愧你我相识一场的缘分。”
倪秋不知道安东所指的贪污有何根据,他只有一千万存款,八成来自于绑架王俊杰的赎金。
这笔不义之财倪秋本就没打算占为己有,终究是要用于复仇之战的。
既然安东觉得他贪污,那就以这种方式坐实吧!
有了这个把柄,安东也就能把他退出的影响降到最低,
顺利收拢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