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恙故意在“念”字上加重了语气,明摆着就是针对先前章知达所说的“念诗”而非“作诗”。
当然了。
他确实也没打算作诗。
他虽然去过昆仑山脉,但并未进入过其中去登山和参观,但他有幸在各种文学传承里,见识过那些风采。
“宁无恙,你有本事……”
“玉殿朝回夜已深,三千世界静沉沉。”
宁无恙的诗一出口,成功把章知达想要质疑的激将话堵了回去。
而刚才还在叫嚣、还在幻想能够取而代之的那些才子们。
只听到这第一句诗,哪怕没去过昆仑山,还是不由得代入其中,感觉到后背发凉。
“微微花雨粘琪树,浩浩天风动宝林。”
起风了。
有人颤抖着抱紧了双臂。
刚才作诗的那位仁兄,惊得张大嘴巴,难以想象根本没有涉足过昆仑山的宁无恙,竟把山间的景象写出来了!
可是山上的主人在他去时曾说过,已经有许多年没接待过外客了。
这些难道都是宁无恙想象出来的吗?
宁无恙可不顾别人做怎样的阅读理解,念完最后两句。
“烟锁昆仑山顶上,月明娑竭海中心。”
“步虚声断一回首,十二楼台何处寻。”
听着他的诗,许多人已经开始摇头晃脑地回味起来。
山,依旧是那山。
海,依旧是那海。
但因为作诗人心境不同、立意不同,加上所描述的角度不同,出来的作品,也是风格迥异,格外不同。
先前还认为自己所作的诗还行的那个才子,对比起宁无恙作的这首诗,只觉得他就不应该出来献丑。
这个时候。
他才意识到,有些传闻它不是夸张,而是写实。
金陵诗仙,真的拥有哪怕没去过、没见过,却也能够写出此地、此物特点的诗篇。
难道被尊称为诗仙。
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宁诗仙,在下服了!你写的这首关于昆仑山的诗,让我心服口服,有种重回昆仑山,看到它巍峨奇美时的感觉。”
在场唯一去过昆仑山的当事人,都甘拜下风。
这让还想坚持己见的章知达,感觉像是打人狠狠地打了一耳光似的,脸上烧乎乎的。
同时心里还在骂着说话的才子不懂得变通。
反正宁无恙也没有去过昆仑山,只需要说宁无恙仅凭想象写出来的诗太过虚浮,根本不是实景写照,这场比试在他的操作之下,就能说是宁无恙的败北。
蠢货!
章知达不停的在心里骂着,不仅自己丢人还让他丢脸的才子。
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已经钻了牛角尖。
宁无恙已然利用这首诗,自证了清白,但他此时的眼里只有完成揭穿宁无恙代笔的任务,让宁无恙身败名裂,自己好取而代之,根本没有其他的想法。
“大家谁还想向宁无恙挑战的,赶紧站出来!”
“宁无恙可能是听别人说起过昆仑山之景,这才提前让人打了草稿,只需要时机一到,便能借机名扬天下。”
“大家寒窗苦读多年,应该知道,一个人若想写诗,可能一生写不出一首可以流传于世的诗篇,但如果只是背诵的话,上千首也能如数家珍。”
话是这么个话。
可大家此时亲眼看到宁无恙作诗,与传闻中没有什么差别,早已被那“昆仑山上的风”吹得冷静下来。
假如宁无恙真的请人代笔了上千首诗,把大兴各地的景都写遍了,他们再去挑战,不是上赶着找输吗?
假如宁无恙不是请人代笔的话,他们倒是有赢的机会,但,就凭宁无恙张嘴即来的灵感与才华,这个机会比让他们去参加科举当状元还要低。
“大家都怕了?”
真是一群扶不上墙的烂泥!
章知达见到其他人因为这首诗,就改变了对宁无恙的看法,从而怯战,心里急得不行。
若是等大家气势全部消失,今日他的质疑,就变成了无稽之谈。
不行!
章知达也顾不得当幕后推手,等着别人替他试探,干脆自己站出身来。
“宁无恙,你方才只是碰巧会念关于昆仑山的代笔诗,我不信你还会其他的!”
“哦?哪怕我赢了别人,连当事人都承认了,你还是要质疑我?”
宁无恙直接把话挑明。
“章大才子,是不是有人故意让你破坏我的名声,这样一来,等到我与西域诸国比试的时候,若是赢了他们,便说我是请人代笔的,然后嬴了也是输了,不光我是这样,大兴其他才子们作诗,也会遭受这样不公的质疑?”
不就是绑架一群人的怀疑为己所用吗?
向来擅长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宁无恙也不是不会用这一招。
只不过是在等最佳时机,给予章知达最大的打击罢了。
果然,他这番话就像是踩到了章知达的痛脚。
章知达当即怒喝一声:“胡说八道!我是为了让你不再蒙骗大家才要揭穿你的真实水平,不会质疑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