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洲守勃然大怒。
一脚踹翻了那所谓的道士高人。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所幸最后结果是好……好坏参半。
想到这儿明洲守就忍不住叹息。
他是救下了那些孩童。
可并非真真实实把火焰浇灭才把人从里面救出来。
祭台下的火焰温度出奇的高,浇了水反而更加助长它的燃势。
若非当初在庆林县时亲眼见过何翠枝用土熄灭火海,事后仔细询问一番,知道只要把火焰隔绝才是解决根源,明洲守不敢想象这翻滚的火焰持续燃烧下去的后果。
然而就算他用土盖住了火,可是只要挪开一丝缝隙,那熄灭的火又会复燃,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想到解决法子。
今天傍晚明洲守进行这“祭祀”源头也正是它。
点水成火,久不熄灭——
当时那道士作法时许多人在场,这番景象许多人都亲眼看到了。
“道士是有真手段”这个认知彻底印刻在那些人脑海中,甚至越传越远、越传越广泛。
什么真手段?!
他就是畜生。
枉顾人命的畜生。
明洲守恨恨的想,因为这个认知,他根本没有办法把这畜生道士按常羁押在大牢中,甚至还得好好把人安置在一处环境极好的宅子里看顾,顶多隐晦限制他的行动。
另一方面去压制“灭不掉的火”带来的其他影响——
例如更加狂热想要进行祭祀,以让他们的土地奶奶、国师大人脱凡超圣的百姓各种层出不穷的行径。
甚至竟有人把自己亲生孩子给当成祭品偷偷摸摸进行那所谓祭祀的。
要不是对方手里没有可以点燃的水……明洲守现在都后怕不已。
而这也让他彻底明白,堵不如疏,一昧压制只会让事情更加无法掌控。
所以才有了这由他亲自住持的祭祀,以何翠枝为形的泥塑为尊,在主干道上接受凝聚百姓诚心的花束供奉。
明洲守说到这儿,愧疚又难受的垂下了头:“是下官粗心大意,下官愿接受任何责罚,但是求燕王殿下、国师大人救一救这闵洲百姓……”
眼看着他就要跪下来,从明洲守提及“点水成火”后就若有所思的何翠枝反应极快。
“明洲守不用如此自责,有心算无心,再是谨慎也逃不过去。”却是和明洲守更接近的燕王一把扶住了他。
何翠枝默不作声收回手,目光落到燕王身上。
明洲守也下意识看他:“有心算无心……?”他有些困惑,但能做到一洲之守这个位置的,能有几个蠢笨的?
很快反应过来,一脸大惊:“燕王殿下的意思是、是有人刻意算计,那那那水也不是什么神仙术法?!”
燕王自信挺起胸膛:“自然。”
明洲守嘴巴嗫嚅了下,从发现流言起、进行祭祀、把畜生道士软禁起来,再到现如今不得不亲自住持所谓祭祀,把不可控风险降到最低这一步步,每一步他都走得极稳,更不后悔。
可唯有一点——那“点水成火”的水,他琢磨不透,也心存敬畏,对神仙术法的敬畏。
那水到现在还露不得一丝一毫,甚至还有他派去的重兵把手。
可现在,燕王殿下说不是神仙术法?
怎么可能?他亲眼所见。
只是看着燕王自信模样,明洲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到了嘴边的话。
燕王没察觉到他的细微反应,格外自信。
他可是亲自经历过“点水成火”的,甚至比明洲守经历还要早,更震撼!
想到那天夜晚,国师大人一挥手,吞噬了整架马车的火焰就乖乖巧巧飞入篝火之中,燕王的心脏都要颤栗起来。
“那不是什么神仙术法,是我大梁的国之利器,是我大梁的……”
只是神仙手段终究只有国师大人一人施展,即使他也是仙人眷顾者,依旧不可能拥有这种神仙手段,激动过后终究难免失落。
可是那水、哦不,国师大人说的石油,可不一样。
它能给大梁带来难以想象的力量,每个人,上至皇族世家、下至百姓流民,皆可享受到它带来的力量!
一路上就差和兰清睡在同一个营帐里的燕王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一边觑着何翠枝的面色,一边开始给明洲守透露他们大梁的利器。
明洲守起先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心不在焉的听着燕王的话,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脸上的心不在焉消失了,震惊、难以置信……一直到最后的满脸空白。
震骇到难以控制面部表情,唯余空白的那种空白。
燕王挺起胸膛,骄傲得似乎发现石油、研制石油的是他一样:“有此利器,我大梁定会黎民无忧、昌荣繁盛、延绵万世!”
最后四个字掷地有声,宛若雷霆之音。
明洲守飘了不知多高得魂魄顿时被拉了回来,意识回笼,他脑海中全是的燕王对石油的各项描述,心脏无法控制的“砰——!”“砰——!”“砰——!”,似大鼓震动。
正要点头应和,脑中猛地闪过什么,他脸上无意识的笑僵住,慌乱、急促抓住燕王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