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现在就是个老顽童心态,巴不得天天这么开心才好,听陈文问他想不想多热闹几天。
他便笑道:“热闹几天有什么难的?这几天刚好没什么事,就多叫他们进宫来。”
“叫他们来哪有让他们主动来的好啊。”陈文猫着个腰,笑得满脸都是褶子,他轻声说道:“那些雀牌要是过完元宵节再给他们,他们惦记玩自己就来了。”
“对呦。”李世民一扭头,差点撞陈文脸上,于是伸手推了陈文一把:“老东西,你还挺有心眼子。”
李世民频频点头,陈文说的对,要是现在让他们把雀牌带走,他们就回家陪老婆孩子玩了。
让他们进宫陪陪自己,还得请他们,供吃、供喝、供玩还整得像欠他们的似的,也不是说光显摆不给,晚给几天吊吊他们胃口,不是挺好的吗?
李泰正在那边收欠条呢,听到他们说话,不禁冲陈文递了个感激的眼神过去,陈文笑得跟朵花似的点了点头,不巧的是他们俩这点小动作没逃过李世民的眼睛。
李世民当时就明白了,陈文从来不多言不多语,极少有主动说话的时候,怪不得这么积极的主动给出主意,原来根源在太子身上。
太子收了一堆的欠条,赶紧的溜之大吉了,他出门先吩咐人去通知尚食局,今天这些人都得留在宫里吃饭了,一顿两顿待定。
李泰回到东宫就跟那一千来份奏章玩了一天零多半宿,在晋王殿下的鼎力相助之下,总算是全都批完了。
一共一千二百多份,他批完了三百多份,李世民也批完了三百多份,剩下的也就不到六百份,李治帮他批了一百多份,把李治累得咬牙挺着没哭。
就这不到一整天的工夫,彻底把李治给治服了,李治差点没冲南天门磕头,感谢老天爷没让他当太子,这种日子他真的是一天也不想过。
李泰和李治都是在东宫书房睡的,第二天早上自然是一起洗漱、吃饭,一起去上朝。
今天早朝的事情比昨天还要少,基本可以说是一件事都没有,李泰比较关心的就是老爹的气色,看上去还不错。
黄昏之前大臣们都回了家,李世民其实挺想玩的,但是架不住陈文一个劲的劝,他也觉得自己玩的有点过份,便老老实实睡觉去了。
齐公公一声高喝之后,大殿一片寂静,李世民看没人说话,他说道:“既然没事,那就散了吧,有空玩雀牌的就留下,有事的就去忙。”
李泰一看这个爹玩疯了,反正马上要放假了,也没什么事,玩雀牌总比闲得难受强。
李世民喊一嗓子就回两仪殿等着去了,李泰带着李治出宫去挨家送礼,需要他们亲自送的不多,就那么几家。
今年的新春贺礼特别统一,送的都是雀牌。
李泰去的第一家是房玄龄的家,第二家是魏征的家。
送给房玄龄和魏征的雀牌跟长孙无忌的是一样的,都是黄花梨和象牙的,区别在于他们俩的盒子是纯黄花梨木雕花的。
另外就是他们俩还各有一份,羊脂玉与黑玛瑙做的围棋,对房玄龄说这是他女儿送给他的,对魏征则说这是晋王送给他女儿的。
他们去的第三家是李靖家,第四家是李勣家,这两家的盒子也是纯黄花梨木雕花的,雀牌是黄花梨木和虎骨的。
因为竹木类加骨质类利用榫卯结构做成的雀牌可以有效防止变形,所以除了纯的玉石以外,都是竹木类和骨质类结合的。
宫里的象牙存储量极少,所有大人物都用象牙的话,材料不够,用牛骨档次又太低,李泰决定把虎骨拿出来送给武将,这样既能拉起高级感又能衬出武将的威武之气。
骑着高头小马在长安街头慢慢的行走,李治轻轻的揽着丝缰,微仰着小脑袋:“二哥,送个礼怎么这么麻烦?不就是一副牌吗?都弄一样的多省心。”
“有的心能省,有的心不能省。送礼是第一大事,送的好叫人情世故,送的不好就是人情事故了。”
李泰也不愿意绞尽脑汁的搞出这么多花样来,但是没办法,这么做是必须的。
“都弄一样才公平,也没人挑礼,这比出来个高低上下多不好。”李治恰恰觉得送礼就该都一模一样,以免因为送礼再引出不必要的麻烦。
李泰轻轻的一笑,小孩子的世界多么美好,自己就没有资格这么单纯。
李泰看了李治一眼,然后长出一口气,慢慢的说道:“雉奴,你知道这世上最大的不公平是什么吗?”
李治歪头看着李泰,很自然的回问:“是什么?”
“是平均,平均是最大的不公平。人和人不一样,从做事的角度讲,有干的好的,有干的不好的,有能力强的,有能力弱的,有出力的,有不出力的,凭什么都一样?都一样是鼓励懈怠,反正干与不干,干好与干坏都是一样的待遇。”
李治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这个我知道,你教过我的,论功行赏嘛,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知道,从人情的角度讲,亲戚有远近、朋友有厚薄,必须要区别对待,区别对待最差的后果是有人满意,有人不满意。不区别对待,那只有一个后果,就是所有人都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