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的足疾并不经常发作,自从动刀取出了痛风石之后,他一直很自律地运动也很严格地忌口,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只痛过两三回,熏一熏药就好了。
关于治足疾的药,无论吃的、喝的、熏的、泡的,李承乾都是时刻备着的,只多不会少,出门哪怕忘了带干粮都不会忘了带药。
尽管他手边并不缺药,收到李泰送来的药还是令他异常的欢喜。药千真万确是治足疾的药,也千真万确给人的心灵注入了一丝温暖的慰藉。
他笃定陆清一定会对李泰实话实说,他的这场海上航行之旅能不能成行就在李泰的一念之间。
将心比心的想,如果自己和李泰换个位置,能不能允许他耗费巨资打造战舰,去茫茫大海之间去寻找彼岸?
他认真地千思万想过后,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兄弟俩走到了今时今日这个地步,的确没有再互相为敌的必要了,但也不会如此地信任。
战舰是国之重器,岂能容许他人拥有?更何况自己这不尴不尬的身份,让人怎么相信自己没有怀有二心?
你说你只是到大海上溜跶一圈,谁知道你战舰到手以后,炮口会对着谁?
哪怕你真的是去海的对岸也不行,你只能活在可监控的范围之内,你出海就等于是出逃。
几包草药还不至于让李承乾感动到哭,真正令李承乾深铭肺腑的感动是来自李泰刻意送给他的几样东西。
大唐出城门是要检查的,每个人想要出城都必须要出示身份证明,也就是通关文牒。
李承乾身上当然是有通关文牒的,而且还是皇室贵族身份的,不过这都不够,完全不够拉风,不够霸气。
李泰亲自给他批了一个最为特殊的通关文牒,不只可以在大唐境内横行无阻,还晓谕天下夷蛮,不得拦阻此人行程,否则大唐刀锋所向便是此处。
说起来通关文牒就是一份文书而已,几页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其实不然,李泰的这份胸怀是包天容地般的广大,他的这份通关文牒让李承乾的出行完全合法化了。
皇家兄弟越是嫡系至亲就越是生死大敌,大多数皇太子即位都会下诏书,让在外之官的兄弟叔伯们进京,但嫡系不被允许进京,连回京奔丧的资格都没有。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忌惮,因为你的血统正,就单单“血统正”这三个人就足以令人忌惮。
论起来谁有李承乾血统正?论嫡论长都是唯一人选。
李承乾又是个不消停的主,成天的折腾,“草原恶魔唐无过”的凶名就是他两手空空打下来的。
他血统正、能力强,换了谁都会忌惮他,都会防范他,怎么也不可能允许他在大唐境内随意横行,就是受封的亲王也只能在封地活动,出封地是要打表上告的,没有被允许就擅离封地是死罪。
再说哪有在通关文牒上威胁别国的道理?在大唐境内如何是你说了算的事,拿着你大唐的通关文牒,别的国家就不能拦阻了?这还讲理么?
不讲,除非你有跟我讲理的实力,否则我有什么必要给你脸?讲理必须得是双方实力相当才有得讲。
一张通关文牒,不能说李泰有多么地理解李承乾,至少可以证明李泰是支持李承乾的。
李承乾仔细地收好通关文牒,又拿起李泰派人专程给他送来的一枚玉佩,玉是好玉,只是看起来形状并不怎么好看,就像一块圆饼似的,一面光滑水润,另一面刻了个奇奇怪怪的图案。
李承乾认真地捧着玉佩看了半天,也猜不出这图案有什么特殊意义,无奈只好拆开和它们一起送过来的信封,看看李泰有没有提到这块玉佩。
拆开信慢慢地看了下去,看得李承乾忘了什么叫感动,他只知道惊讶,惊讶得他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拳头。
这枚玉佩的用处简直就相当于是摇钱树,凭着它到大唐任意一个衙门,都可以立马支取一百两银子,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只需要把玉佩当成印章扣在收条上就行,唯一的限制条件就是一个衙门一年之内只能支付一次。
李承乾笑出了声,这个惠褒可真是太了解他了,给他一座金山也没用,他一冲动就能把全部家当都干光。
想要让他一直不缺钱,这个办法是最好的了,他长了一双贱脚,神出鬼没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明天会在哪儿。
只要当地有大唐的衙门,不管在哪儿都能去讨要一百两银子,百两纹银不多,却足够安身立命,先保住命再说别的。
这事说起来很简单,其实挺复杂的,李泰得把个印章的样式以及这件事说给全国所有的官员,倒不用一个个真的用嘴去说,就是必须得下个文件说明这个情况。
这玉佩能用多久呢?所谓有权不使,万一过期无效了,可怎么办?这个李泰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只是含糊地提了一句,可保兄三代无虞。
“这个好啊!”李承乾高高地举起来这枚玉佩,迎光一看它的光泽是真漂亮:“有了它,何惧千金散尽?”
李承乾爱不释手地摩挲着玉佩,这时一女子体态轻盈地走到他的面前,深深一福:“大郎,造船的工匠找齐了。”
“嗯。”李承乾点了点头,仰起笑脸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