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里秘密关押要犯的地方,如果不是李恪在,这里现在应该是闲置的,办什么事需要到这里来办?
说他们不是奔李恪来的,就算是把长孙无忌的脑袋给碾压成齑粉,他也是不会信的。
当然信不信都不重要,他们也没指望长孙无忌会相信,这不过就是一句托辞罢了,谁较真谁是傻子。
“好,”长孙无忌昂然又冷傲地看着他们,说道:“那你们来办什么事呢?”
房玄龄一脸淡然地说道:“张亮之子张顗状告长孙司徒冤杀其父,我二人前来请长孙司徒到堂前对质。”
“一派胡言!”长孙无忌当即沉下脸,怒气冲冲地吼道:“张亮谋反人证物证俱全,何来冤枉?你二人也是糊涂,单凭他一纸状书,无凭无据地就想鞫捕人吗?”
“怎么?”房玄龄一下笑了出来,他问道:“依长孙司徒所说,无凭无据地不能鞫捕人,是吗?”
长孙无忌挺了挺胸脯,回答道:“那是自然。”
“哦,原来如此。”房玄龄轻微微地点了点头,半含着一丝丝的笑意,问道:“那敢问长孙司徒是奉了谁的命,抑或是何人状告吴王殿下?长孙司徒鞫捕吴王又有什么凭证?”
长孙无忌抓李恪是半点的凭证都没有,完全是他一手策划的骗吴王回京,然后直接就抓捕入狱。
事情可以这么做,这叫干脆利落,但话不能这么说,这么说不就没理了吗?
“李恪之事事关机密,不便告知。”长孙无忌才懒得跟他们解释呢,一句不方便告诉你们就算是给你们个理由了。
这话对别人说也就说过去了,对房玄龄和李靖说,跟没说也没什么区别,别人都得看着长孙无忌的脸色说话,这二位明显没这个觉悟。
“吴王的事我们也不想知道,我们的事和你说清楚了,长孙司徒请吧。”
李靖的态度不冷不热、脸上不愠不火、语气不软不硬,把长孙无忌给气得脸色铁青,腮帮子上的肉直哆嗦。
长孙无忌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他们两个能横插一杠子,李靖都退休好几年了,房玄龄就挂个虚职,也早就把权力交出来了。
长孙无忌冷冷地哼笑了两声:“你们掂量清楚你们说的是什么话了吗?真当某是任人呼来喝去之辈么?”
纵然房玄龄和李靖都是德高望重之辈,可是权力这东西可不看你的名望有多重,一朝大印离了手,那就没有什么威风可抖了。
想要鞫捕长孙无忌,至少也得有太子级别的人物下的诏令才行,可以说普天之下除了天子和太子,再也没人有权力动长孙无忌了。
长孙无忌之所以敢做事这么的有恃无恐,就是拿准了太子不在京中,而天子病入膏肓并且长乐正是病重的时候,皇帝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朝自己出手。
也正是因为如此,长孙无忌才必须要抓紧时间蹦跶,他必须在皇帝腾出手来之前,把李恪干掉,然后跟李治勾结起来,无论皇帝真病假病都给他来个假戏真做,直接一步到位就万事不愁了。
长孙无忌也料到太子一系的人会跳出来了,只不过没想到他们跳的这么早,通常他们应该看皇帝的脸色行事,等到皇帝有所反应的时候,一切都为时已晚,大局已定了。
长孙无忌揣测他们可能是看出什么苗头了,就自作主张的过来挡横了,绝不可能是皇帝让他们来的,只要他们手里没有皇帝的诏命,他们有什么资格鞫捕自己?
“长孙司徒好大的官威。”房玄龄微微一笑,脸上尽是柔和之气,淡淡地说道:“长亭外无故鞫捕天子儿,京城内倨傲藐视大唐律。”
一个气急败坏的人没什么可怕的,一个气定神闲的人就太可怕了。
愤怒的本质是对自己无能的控诉,一个人若是焦躁暴怒说明他没有底气,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
一个能够掌控事态的人,是没有必要火冒三丈的,房玄龄的不急不恼令长孙无忌心底发寒,当然他们这个段位的选手,轻易的不会把心情流露到表情上。
“吴王之事我自会向陛下汇报,不劳你二位操心。”
长孙无忌阴沉着脸,没好气地说道:“张顗要告,由他去告,什么时候陛下御审,我自然会到金阶之下与其对质。”
长孙无忌左一个陛下又一个陛下,就是在强调除了陛下,没有人可以动他,李靖和房玄龄一个已退休,一个半退休,手里都没有权力,在他的面前是说不上话的。
“长孙司徒这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同朝为官半辈子了,你该知道我们这是给你留着脸面,如果长孙司徒不想要这个脸面,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靖不需要沉脸,只稍一收敛便不怒自威,说着话他和房玄龄同时举起右手,每个人的手上都有一块金光闪闪的令牌。
不用细看也知道那是太子赐与的金令,不需要任何的官职,金令一出如同太子亲临。
长孙无忌一见到这两块令牌,就知道自己所料不差,他们果然是擅自行动的,这金令肯定是太子出发之前就留给他们的。
太子嘱咐他们暗中监国,这实在是意料之中的事,没有皇帝的诏命,单凭这么一块令牌,还没有办法把长孙无忌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