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褪色的破旧托盘,一叠洁白又整齐的绸缎、一个小巧但不精致的酒壶、一柄闪着寒光又没有鞘的匕首。
这些东西豁然闯入眼帘的一刻,轻微的脚步声都变成了催命的钟。
李恪抓着栅门的手骨节都节节发白,脸色层层泛青,一双血目瞪得几乎要突破眼眶,紧咬的牙齿使得下颌线异常的清晰,若不是有根根肋骨阻挡,心脏险些跳出胸腔。
惊讶?没有。恐惧?也没有。有的只是冲天之怒与入骨之恨!
身陷囹圄好比是鸟入笼中,真个是有翅难腾,李恪到了这个地步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回想自己离京之前,父皇是那般地殷殷嘱咐,让自己快去慢回,自己怎么都没悟透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太子并不急着回京,只需要慢回即可,那么让自己快去的意义在哪里?
当时自己就是百思不得其解,如今才知晓这分明就是告诉自己快点赶到太子身边就安全了。
自己走的时候京中一直有传言说父皇病得很重,自己几次进宫探望也没看出什么来。
现在想来父皇那是在人前装病,而在自己面前则是真实的,这说明龙虎斗的苗头早就有了,偏偏自己嗅觉不够灵敏。
对长孙无忌自己并非不曾提防,只是千防万防也没想到他竟然敢动用圣旨来骗自己回京。
李恪真的仔细地验过圣旨,圣旨绝对是真的,虽然不是父皇的亲笔,但是圣旨和印章都没有造假,传旨的人也确实是通事舍人。
因为一切都是真的,李恪就没有多想,既然是父皇调我回京,我就回京好了。
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怎么就不能多想想?
父皇调自己回京的话,肯定会给个理由的,总得让自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不会就一句“诏命吴王恪速回京中”。
自己手里有父皇的亲笔诏令,完全可以抗命行事,就直接奔秦州去,一个小小的通事舍人能奈何得了自己吗?
就是在十里长亭,己也没必要单人独骑上前去给长孙无忌见礼,如果自己不脱离仪仗队伍,他敢跟自己动手的话,自己身后的三千铁甲军可也不是吃素的。
自己毫无防备地过去跟长孙无忌打招呼,结果被他直接拿下,那三千卫士又有什么办法?自己已经被擒,谁敢跟长孙无忌叫嚣?
怨不得天,怨不得地,怨就怨自己愚不可及。
那两个狱卒在阴暗的光线中,不紧不慢地走到李恪面前,隔着栅门微微一躬身。
“吴王殿下,我们也是奉命而来,你就选一样吧。”
手捧着托盘的那个狱卒说着向前一步,双手向前一递,这距离像是用尺量过一样,刚刚好的一臂零一拳,李恪要是玩命地伸手差不多能挑到手一样,稍微少使点劲都碰不着。
显然李恪没有急着去够的想法,他缓缓地眯起眼睛,冷森森地问道:“你们是奉谁的命来的?”
另一个狱卒笑着答道:“自然是奉长孙司徒的命来的。”
李恪冷哼一声,怒道:“他有什么权力赐死本宫?”
两个狱卒缓缓地站直了身子,一个捧着托盘,一个笑微微地开口。
“殿下此言有理也无理,论理长孙司徒确实没有赐死殿下的权力,但眼下这形势么,长孙司徒想让殿下暴毙的话,当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不得不承认狱卒说得对,自己现在已经是被摆到砧板上的鱼肉了,横切竖切还不是人家说了算吗?
“好啊,你去上复长孙无忌,要杀要剐、是烹是蒸,劳烦他亲自动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本宫绝不自尽!”
李恪背负着双手、高昂着额头,一袭白色的蟒龙袍在微弱的光亮中倔强地挺直了脊梁。
李恪不知道长孙无忌想要扣个什么样的罪名给自己,不管是什么,哪怕是死,李恪也要让天下人知道自己是被害身亡,而不是畏罪自杀。
“看来殿下不想死,不瞒殿下说,今天这刑部大牢里里外外都是我们的人。”
那个狱卒说着从腰间拽下一串钥匙,举起来给李恪看:“只要殿下应下一事,我兄弟二人倒可以放殿下一条生路。”
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肯定就直接应下来了,管他什么事,自己先活下来再说,冷静一些人会把事情问清楚再决定要不要应下来,而李恪则不同。
李恪连他们的要求是什么都没问,直接说道:“放我出去,你们的命也就到头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到你们的家人,你们若是真心救我,只需在我父皇面前透个信即可。”
“殿下说的轻松,我们是甚等样人,如何能够进宫面圣?”
“褚黄旗一面便可闯宫报信。”李恪说着解下腰间的一枚玉佩向前一抛,抛到那个托盘之上:“凭本宫的玉佩,定能见到圣驾。”
“殿下,我们要救你是有条件的,你不应下我们的事,我们何必为你担上天大的风险?”
李恪还真是从心里没瞧起小小的狱卒,他们能有多大的事?
他轻笑一声,说道:“本宫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们若能救我脱得大难,你们的事还叫事吗?”
“殿下你有没有想过,地位再高的殿下始终只是殿下,如果你能再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