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加入皇家仪仗当中的人不只长乐公主一个,还有城阳公主。
城阳正在家中哄着襁褓中的薛顗(音椅),忽然接到圣命让她伴驾前往大慈恩寺,而且时间紧得不容分说,连衣裳都不让换,放下孩子就钻进了轿子。
驸马薛瓘都看傻了,这架式也不像是陪娘家爹去一趟寺院啊,这就跟被抓走的差不多。
孩子丢给奶娘,薛瓘翻身就上了马,紧紧地尾随在銮驾仪仗的后面,可是才走出没多远,就被大内侍卫给拦住了,明确地警告他皇家仪仗不得靠近。
薛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跟着又不让,他焦急又无奈地抻长了脖子向前望着,很快就看不到皇家的仪仗了,倒是看到了一个熟人。
头上方冠玉,腰间长丝绦,胯下红鬃马,眉梢愁未消。
迎面而来的翩翩公子也是大唐的驸马爷,和薛瓘一样迎娶的都是皇帝的嫡女,同是嫡公主的驸马,地位却是天差地别的。
薛瓘和长孙冲都是李世民的女婿,论起来也没什么谁远谁近之说,但是薛家和长孙家就不同可日而语了。
薛瓘轻揽丝缰缓缓地走到长孙冲面前,拱手一揖,刚要开口见个礼,长孙冲抢先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去?”
“哦”薛瓘抬头向远处望了一眼,垂头丧气地说道:“适才父皇召公主陪驾出游,我欲同去,结果连见驾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赶回来了。”
长孙冲闻言眉头紧锁地叹了口气,长乐这一病,他真是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天下名医访遍,但凡能想得出来的方法都试过了。
长孙冲都不求能治好长乐的病,只求有个人能给一点可期待的希望,哪怕说到哪座仙山上去求仙草也好,起码有个仙草可期待,可是没有,所有的人都只会表示一个束手无策。
现在就连明知道会要命的毒药都拿给长乐喝了,用尽了移山换海的力气了,就只能换来十天半个月的回光返照而已。
然而就在这么关键的时候,长孙冲都不能完整地陪伴着长乐,皇帝居然把病中的长乐给召走了,这是要干什么?
长孙冲不敢拦阻,便也跟薛瓘一样,尾随着公主的轿子,想要与公主同去,结果也和薛瓘一样,被大内侍卫毫不留情地赶了回来。
寻常百姓家若是丈人想带女儿出去游玩,不说向女婿请示,起码得给人家一个理由。
摊上了个皇帝丈人是天大的福命,也是天大的压力,丈人想做什么,你只有服从连个理由也不配问,皇帝做事需要向你解释什么吗?
驸马这个特殊的身份,说起来很显赫,事实上很憋屈,若是夫妻恩爱、情投意合倒还好些,否则那日子可真是每天都遭着令人羡慕的罪。
长孙冲无奈地苦笑道:“我也一样。”抬头见不远处有个酒楼,他邀请薛瓘过去喝两杯,薛瓘点点头便和他一起喝酒去了。
李世民根本都不知道他们俩在仪仗后面尾随着,就算知道也一样是打发他们回去,他才不在意他们是怎样的心情。
他就知道自己心情不错,所有的嫡子女都围绕在他的身边,这种日子就是过上一万年都还嫌太短。
皇帝要去大慈恩寺,自然是要让大慈恩寺提前做些准备的,銮驾并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先到皇太子的别院芙蓉园歇息。
出来迎驾的是皇太子的东宫属官,东宫六率中的卫率长厉元九,他准备了大套的说辞,结果连一句话都没机会说。
皇帝的銮驾根本就不停,直接往里走,他只听到皇帝对他说了两个字:“带路!”。
皇帝说话是真的省力气,张嘴就让人家带路,连去哪儿都懒得说。难得厉元九这么明白,皇帝什么都没说,他也知道该往哪儿带路。
很快来到一座宫殿前,陈文一摆拂尘,大内侍卫立马分成左右两排在宫墙前站岗。
厉元九躬身立于殿门前的台阶旁边,陈文也微微躬着身子站在他的身边,看着陛下和殿下们先后踏上台阶。
李世民自然是走在最前面的,晋王李治拉着陈王李欣紧随其后,他后面是城阳和太子妃共同搀扶着长乐,兕子和妞妞并肩走在最后。
他们走进院子之后,陈文又一摆拂尘,所有的人全都向后退出百步以外。
偌大的庭院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往上看房檐上连只鸟都没有,往下看视线以内找不到能爬的、会走的,活物估计也就趴地上能看到几只蚂蚁。
李世民心急脚步也快,李治嫌李欣走得慢,干脆一弯腰把他给抱了起来,一路小跑地跟在父皇身后。
长乐的身体不能大幅度运动,走得稍快便会咳嗽,于是出现了断层,男人远远地走在前面,女人被扔在后面慢慢地走。
“阿爷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要不你们先走吧,不用理会我,我自己慢一些行的。”长乐向前看一眼,知道是自己拖了后腿,便劝她们先走。
“这里能有什么急事?”城阳微微一笑又抬眼看向房遗月,虽然她什么都没问,但是她那探询的眼神把意思表达得清清楚楚。
房遗月也是突然被“抓”来的,她便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兕子和妞妞拉着手前后左右望望,看这里空空荡荡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