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的豪宅有种空空落落的感觉,显得人尤其得孤单,雕梁画栋也填补不了内心的孤独。
冬末的时节,外面还是清冷的薄寒,尽管室内温暖如春,可这暖怎么也暖不到人的心里。
长孙无忌斜躺在软榻上,想要小憩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急事、要事、大事、小事、正事、闲事、国事、家事,一万八千件事齐涌心头,搅得他心力交瘁。
急事要先办,宜缓不宜急;要事要慎办,宜紧不宜松;大事要大办,宜繁不宜简;小事要轻办,宜放不宜抓。
正事要上心;闲事莫经心;国事须尽心;家事要操心。
长孙无忌不知道他有这么多的事要办,为什么只长了一颗心?这明显有点不太够用。
睁开眼看到墙上挂着的长孙皇后画像,想起小妹经常劝自己不要掌权,不要做高官,有个爵位封号,按时领俸禄,只富不贵地过一辈子,这份福泽还能一代代地传下去,不是很好吗?
他知道小妹担心的是什么,长孙皇后就是怕外戚专权,最后引起皇帝的震怒,君宠是不靠谱的,说不定什么时候皇帝一翻脸,长孙家势必会倒。
他从来没把小妹的话放在心上过,他以为他和皇帝之间的交情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是和古代前朝那些所有的君臣都不同的,他们会是一辈子的好兄弟,不可能有分心的一天。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皇帝走到了离心离德的这一步的。
他到现在也没有反心,也是一心一意效忠于大唐的,皇帝对他也没有疑心,没有觉得他功高震主。
论感情他和皇帝之间谁都没有变,论功过他也不觉得自己让皇帝容忍不了的过错。
归根结底,原因就在李泰一个人的身上,就因为皇帝非要立李泰为太子,而自己与李泰政见不合。
换了别人或许会反思这件事做得对不对,那件事是不是做错了,哪件事没办好惹到了皇帝。
长孙无忌不会这么思考问题,他太清楚什么事都不是事,一切都是由上意决定的。
君宠在手,天下我有,皇帝看你顺眼的时候,你就是指着鼻子骂他,他也觉得你刚直不阿,你就是给他一巴掌,他都觉得你调皮得可爱。
皇帝看你不顺眼的时候,你立多大的功都能给你抹平,甚至治你个罪,哪怕你温驯得像只猫,他都嫌你掉毛。
皇帝已经对自己发出了试探的信号,明里暗里的给了多次的警示,没有直接朝自己下手,大概也是跟自己一样,顾念多半辈子的情谊下不去死手。
这份顾念能维持多久?自己如果再不主动出击,等到皇帝最后一丝温情也耗尽了,他要收拾自己实在是太容易了。
长孙无忌深叹一声,好恨,好恨前皇太子,李承乾那个不争气的货,但凡他现在还是太子,长孙家什么都不会变的,君宠只能更盛,不会减少。
长孙无忌慢慢地坐了起来,撩眼皮好像也需要很大的力气,他双目无神地看着墙上画像。
此时真的好后悔,后悔没有听小妹的良言相告,如果自己不贪恋权势,不管哪个外甥当太子,自己都是太子的亲娘舅,长孙家的荣耀和富贵是没人能比的。
再后悔又有什么用?后悔这两个字就代表着于事无补,长孙无忌打了个呵欠,有感慨的闲工夫,不如想想该做点什么才是正经的。
长孙无忌强打精神,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书案后面坐下,喝了一盏茶,静静地开始清理思路。
眼下最急的事就是打探出皇帝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但这不是最重要的事,最重要的是清除李治上位的障碍。
打探皇帝的身体状况,从宫里无法下手,宫里到处都是皇帝的人,自己打探不到真实的信息。
长孙无忌决定要用大事去惊扰皇帝,看皇帝的反应来判断,这事要足够大,不然判断不出来,小事皇帝本也不经心,这事不能太大,不然皇帝就是真的要死了,也有能量干预。
比如直接提出要换个太子,皇帝就是只剩一口气了,也得留个遗诏断了你的念想。
朝堂上长孙无忌还做不到一人独大,皇帝要是明确地留下遗诏,他没有办法让所有人都顺从他的指令。
李泰身后站着的人实在是不少,像房玄龄、李靖、李道宗、李世勣等等这些人的能量都不可小觑。
这也是长孙无忌不敢直接把矛头指这些人的原因之一,皇帝必定死命地护着他们,谁动他们就是动了皇帝的底线,试探只需要有触动感,不需要触到底线,毕竟作死的游戏不是谁都玩得起。
长孙无忌原本想在阿史那社尔、薛万彻或者契苾何力身上找个茬,嚷嚷出要杀他们的气势,看看皇帝有没有心力护着他们。
如果皇帝反应很剧烈,自己就退一步,说明皇帝身体还没到油尽灯枯的地步,太过格的事他是不能容忍的,也说明皇帝就是在试探自己,自己必须先稳住,再想办法翻盘。
如果皇帝没心思护着他们了,说明皇帝真的没几天可熬了,皇帝没有在自己面前演戏,那药他是真的喝了,也说明皇帝宁愿让自己权倾朝野,想让自己来做辅佐新君的顾命大臣。
今天路过残阳酒家,听到张亮那个大聪明老婆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