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的科举不是三年一考,而是每年开科,正月的时候考试,二月放榜。所以每到过年的时候,长安就格外的热闹。
到处都是状元楼、状元茶馆、状元客栈,为了讨个好的口彩,学子们都喜欢这种店名比较吉祥的地方。
像状元戏苑今天就被人给包了下来,包下来也不是为了看戏,而是在这里举办诗文会,主要就是相中这个戏苑的位置临街,而且上下两层很是宽阔。
科考明天就要开始了,这时候还有人来参加这种诗文会吗?有的,而且来的人是最多的。
今天有不少的高官被邀请到场,说不定其中就有负责科考的官员,学子们都想利用这次机会给自己扬扬名。
毕竟现在的科考制度还不是很成熟,连名字都不糊,如果能给主考的官员留下个印象,那入选的机会不就大了很多吗?
京城中现在名声最大的两个学子当属张昌龄和王公治,果不其然这一次诗文会,又是他们两个大放异彩,写诗作文均推他二人最为考究雅致。
他们两个不只赢得了声声夸赞的满堂彩,还每人赢到手一份吴王殿下准备的奖品。
奖品就是一套笔墨而已,李恪送出手的笔墨自然都是上等的,虽然谈不上价值连城,但也很是名贵。
最主要的这代表着一份力压众人的荣耀,在大家艳羡的目光中他们两个显得有些志得意满。
一时间众议纷纷,都说今年的科举,他二人必然要拔个头筹,只不知哪一个是状元,哪一个是榜眼。
京中不少的名流都在状元戏苑里参加这个诗文会,有像李恪一样走在台前跟学子们互动的,也有像褚遂良一样混迹在人群中不声不响的。
寻一清静处,香茶两盏,褚遂良看一眼热闹的人群,转过头来,笑呵呵地伸手请对面的人喝茶。
王师旦端起茶盏,轻轻地刮了两下又放下了,笑着说道:“这张昌龄与王公治果然是名不虚传,早听说他二人文章做得好,名震京都,今日才得一见。”
褚遂良也不搭他的话茬,只是微微笑着把两个茶盏摆放得近一些,然后问道:“王兄,你看这两个茶盏,哪一个更高一点?”
两个一模一样的茶盏摆在同一个桌子上,哪一个更高一点?
王师旦直接怀疑褚遂良脑子坏掉了,当然他可不敢直接地得罪褚遂良。
于是很认真地看了看,然后为难地说道:“这个恕我眼浊,真看不出来哪个更高,好像是一样高的吧?”
褚遂良又笑着端起他手边的茶盏,托得几乎与眉毛齐平了,又问道:“现在看哪一个更高一点?”
“这当然是你手里的更高了。”
“嗯。”褚遂良把茶盏放低,轻轻地吹了吹,又刮了刮,小吸了一口,慢慢地放下茶盏,说道:“原本看不出高低,只要有人捧立马就高了,君不见他二人与吴王殿下亲密无间么?”
“哦,多谢提点,此乃正理。”王师旦顿时恍然大悟般地竖起了大拇指,自己个这考功员外郎是谁任命的,自己能不知道吗?
要不是长孙司徒,这考功员外郎铁定是吴王殿下的,跟自己半根毛的关系都扯不上。
现在自己当上了考功员外郎,若是让张昌龄和王公治高中皇榜,那岂不是忘恩负义之举?
恩不恩、义不义的还好说,得罪了长孙司徒,那可不是官还能不能升的问题,那是命还能不能保住的问题。
李世民每天“挣扎”着起来,到长孙府去看望长乐,一回宫就倒在病榻上,精神是一天比一天少,气色一天比一天差。
所有的奏章都交给长孙司徒全权处理,基本都不往皇帝面前送了,绝大多数都是直接送到长孙司徒手上。
一天长孙司徒让人送了一个信封给皇帝,李世民打开一看是今年科举录用的进士名单,从上到下的扫视一通,并没有看到张昌龄和王公治的名字。
这个名单是阅完卷就出来了,得先送给皇帝过目,然后才能放榜。
李世民感觉不大对劲,他看过张昌龄和王公治的文章,就算不能名列前茅,也不至于落榜吧?
“把王师旦给朕叫来。”科举大事容不得营私舞弊,李世民很重视这个事。
“是。”陈文应了一声,躬身而退。
陈文出去传了句话便转身走回了屋里,见李世民坐了起来,他急忙上前劝道:“陛下龙体抱恙,御医说宜多休养,还是躺着吧。”
抱个屁恙,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陈文能不知道他是装的吗?陈文笑眯眯抱着个拂尘,一个劲地作揖,劝他躺着休息。
在陈文的大力提醒下,李世民终于想起来自己是个病人,他赶紧乖乖地躺了下去。
长孙无忌送这么一张破纸过来,不就是在试探自己是真病假病吗?
如果是真病,天塌了也没心思管,人在病中哪来的精神管事情?如果是装病,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很快王师旦就来到了李世民的面前,他躬身一揖,说道:“臣王师旦,参见陛下。”
“免礼。”李世民靠着床头坐着,腿上盖着被子,背后倚着厚厚的垫子,开门见山地问道:“今科进士为何不见张昌龄、王公治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