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满眼的真诚,令李世民有些恍惚,这些年论起胸怀和眼界,早已被李泰给碾压得没了脾气。
李世民见过心胸宽广的,没见过心胸这么宽广的,临出征之前按最坏的打算,留下几句嘱托之词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然而李世民万万没想到,李泰居然能说出如有万一请立雉奴为太子的话。
无限感慨与欣慰的同时,心底又生出无限的心疼与爱怜,他淡淡地一笑:“青雀,你也胆小得过甚了,虽说刀箭无眼,但你也太小看我大唐将士了,纵然推平薛延陀也不至于把太子折在外面吧?”
李泰微微一低头,恭谨地说道:“阿爷教训得是。”
好话不说二遍,说话要懂得点到即止,这个醒提过了就可以了,不需要跟阿爷再多次强调或是解释什么。
李世民爽朗地一笑,边走边叮咛了李泰一些细节,李泰无不应承,一路点头称是。
李世民在东宫并没有做过多的停留,他要把这珍贵的时间留给李泰去做他想做的事。
李泰骑上他的汗血宝马,一个人就出了宫门,他扬鞭打马直奔梁国公府。
房遗月生了个女儿,这天大的喜事当然要跟娘家人分享,可也没必要让太子亲自上门报喜。
李泰马上要出征远行,他心里自然放不下妻子和一双儿女,于是亲自登门来央求丈母进宫照看一个月。
这对房家来说不只是喜事更是一种荣耀,皇宫不是客栈,那不是谁想住就能住两天的,太子妃也好,皇妃也好,就是皇后的母亲进宫也是有时间和次数限制的。
李泰早就破例恩准卢氏一个月可以三次进宫探女了,如今又请她入住东宫一个月,这绝对是史无前例的事情。
这么点事,李泰在时间如此紧张的情况下,还亲自跑一趟,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没错,就是小题大做才能显出隆重嘛,若不然何以彰显太子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再重视,这件事也不难办,总共李泰就只说了一句话,房玄龄直接点头应允,连卢氏的面都没见着,这件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来一次梁国公府,李泰总不能只说一句话就走,房玄龄邀请他到书房小坐,翁婿两个人小坐了一个多时辰,李泰才起身告辞。
房玄龄把他送到府门外,一直到他的背影完全的消失在视线中,才缓缓地转过身,抬头看天边乌云层叠,很有几分闷气。
房家的老奴仆扶着房玄龄,随意地说了句:“看这天,怕是要有风雨。”
房玄龄幽幽地叹了口气:“天边的风雨怎及得这长安城内的风雨。”
两天后的清晨,天刚刚放亮,李泰就起来洗漱,房遗月也要起来,他说什么都不许房遗月下床。
李泰一手斜揽纱幔,嘴角噙着温暖的笑意,眼含柔情地说道:“闲事少管,你就负责好好地将养身体,照顾好你自己和咱们的一双儿女,安心地等我回来。”
房遗月温柔地点了点头,伸手拉住李泰的手,好半天才说了句:“谨慎阵前千百事,休将故里挂心肠。”
“娘子多虑了。”李泰微微笑道:“此去边关抚降将,不向刀头挣太平。”
“你”房遗月一颗心悬得老高,千言万语在舌尖上打转转,愣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最终只说了个:“珍重青春年少万金躯,珍重儿女双全结发妻,珍重江山如画社稷美,珍重春雷乍响透云曦。”
房遗月不担心一路的风霜与坎坷,她担心李泰到了边关,手握军权又无拘无束,一时冲动怕是后果难料。
她劝李泰多多保养自己的身体,不要身临险境,别一冲动就不要命了,家里还有妻有子有女儿呢。
她知道李泰有打造盛世的理想,理想能不能实现有个前提,那就是你人得活着,而且你只要活着就有机会开创锦绣盛唐。
因为你是千古第一位实权太子,这么好的形势你要是因为一时冲动出了意外,你损失掉的可不只是一条性命,还有一个好时代。
李泰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用力地握紧房遗月的手:“感君情深言婉转,训诫提点也缠绵。先辈开基经百战,刀枪阵里骋雕鞍。男儿怎甘尘扑面?心怀一志洗汗颜。黎民待我施云雨,山川待我染醉颜。收拾风雷供调遣,谈笑而去谈笑还。”
窗外的光线越来越明亮,室内小两口依依不舍地话别,最后还是房遗月轻轻地推开李泰的手,嘱咐了一句:“我自安然君勿念,快去早回。”
李泰俯下身,亲吻了她的额头一下,低声说道:“放心吧,我有空便写信给你。”
再不舍也得舍,李泰狠心地一转身,一步没迈又转了回来:“不许哭,大军出征落泪不吉利。”
房遗月眼含着泪,嘴角噙着笑,轻轻地冲他挥了挥手。李泰几次抬腿都走不出去,腿沉得像灌了铅一样,最终还是云海硬把他给扯了出去。
走出兰芷殿,他长出一口气,抬头看看天,使劲地眨眼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他抬手揉揉胸口,胸口里面又闷又疼,原来离家是这么的难,自己这还是看到了刚刚出生的女儿,当初陆清连自己的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走了。
李泰在心里暗暗地问了陆清一声,“兄弟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