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全下了车,表情不解的走过去,平时王永贵是不会把班车开到这里来的,而且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在车站才对,想必是有什么急事。
“姐夫,你找我?”
王永贵看到是张国全,赶忙迎了过来,着急的问道:“你去哪了?我到处找你,公司人说你电话没带。”
大哥大那玩意带着有点不方便,有时候出去时间短,张国全索性懒得带在身上了,这次也只是和苏锦城简单说几句话,直接放在了办公室。
没等他开口解释缘由,王永贵忍不住说:“翠萍今天没法上班了,王婶,王婶她?”
“王婶?”张国全没在意的问:“王婶怎么了?”
王永贵眼睛耷拉下来,神色哀伤的说:“翠萍接到电话,说……王婶走了。”
“什么走了?去哪了?”张国全一时没太理解,翠萍接回家了?好好的上着班,接回家干什么。
张国全没听懂王永贵话里的意思,谢军在一旁却听出来了,心里顿时一咯噔。
“你是说……王婶去世了?”谢军几乎是颤抖着问出这句话,哪怕他不想往这方面想,可看王永贵脸上的表情,也让他不得不这么想。
“别胡说。”张国全呵斥了一句,谢军怎么说也是兄长,工作以外,他本不该这样出声呵斥,可谁让谢军瞎说呢。
哪能拿人命开玩笑。
但谢军问过之后,王永贵竟然附应的点头,让他怀疑间,仍然无法相信。
“不可能,走的那天我还跟王婶说话呢,我跟她说了,等忙完这几天就回去带她检查下身体,怎么可能突然走了,她身体没事……”
王永贵鼓起勇气,打断了张国全的呢喃:“是真的,翠萍已经赶回去了,好像是脑梗,发作的突然,送到医院时,已经……已经没气了。”
“不可能。”张国全摇着头说:“王婶的身体再撑几年没问题,不可能出事……”
听了王永贵带来的消息,谢军心里也是一阵难受,但他必须得接受现实,谁也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张国全的状态很不好,连怎么上车,怎么回到杨家庄的,都一直没有任何感觉。
路上,他不停呢喃:“王婶没事的,你慢点开,不急着赶回去。”
谢军知道,张国全还是没有接受,他想慢一点赶回去,王婶一定就好了,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等他。
尽管张国全嘱咐慢点开,谢军仍然把车开的飞快。
二十分钟的功夫便赶到了杨家庄,下车时,张国全脚步虚浮,已经能看到王婶家门口聚集了很多村民,有的人正忙着扯白布。
眼前不时有人影晃动,全是村里来帮忙的人。
所有的一切在他眼里都变成虚影,显得极度不真实,到现在,他还是无法相信,眼睛上似被蒙上一层雾,看的朦朦胧胧,当眼前一切开始清晰起来时,他只看到冒出墙头的几根桃花枝,花已落败,露出干枯的,毛茸茸的黄色花蕊。
耳朵也能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忙人的吆喝声混合在一起,这都不足以让他心惊,因为王婶家两个闺女撕心裂肺的哭声,遮盖了这一切。
他不得不接受眼前的一切。
可是,却感觉不到任何悲伤,只有无限的平静。
“国全娃子,你回来了……”
突然的声音,让张国全茫然的抬起头,他找寻着说话的人,没有找到,身边到处都是人,不知道是谁和他打招呼,也可能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谢军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一句话。
张国全意识到该做些什么了,和着村里的忙人一起帮忙。
王婶家没有儿子,两个闺女又哭成了那样,村里人得帮着张罗。
没有见到王婶最后一面,他已经来晚了。
现在,他必须沉寂下来心情,为王婶的葬礼开始忙碌,布置灵堂,抬棺木,迎人,做这一切,他更像一个局外人,没有悲伤,有条不紊的安排着。
一直到晚上,才算安静下来,杨家庄在这一天也安静了。
翠萍和她大姐两人身上穿着白色孝服,跪在堂屋里守孝,脸上是流了一天的泪水。
第二天,张国全的大脑仍然一片空白,直到撕破天际的吹喇叭声响起,他才回过神来一样。
王婶真的不在了。
门口摆满了花圈,白色的挽联上,他突然注意到一个名字。
村里好多年轻人都不知道老人的真实姓名,只会杨大爷啊,杨叔啊,有辈分大的年轻人,会喊杨老头啊,还有各种外号,瘸子,麻子的。
真正的姓名已没人记得了,或许连老人本身都忘却了,只在死亡的时候,挽联上才重新展现出他们的名字。
也是在人世间最后一次出现他们的名字,似乎诉说着过往一样。
王婶当然也有名字啊,在葬礼的挽联上,张国全第一次见到这个名字,她叫王英花。
多好听的名字啊,开在深沉土壤上的英雄之花。
她为杨家庄的孩子,贡献了一所小学。
而现在……
桃花败了,王英花走了。
国正小学那一天无比的安静,没了往常的打闹嬉戏声,沉默了一上午吧,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