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在晚上,大概九点多钟,张国全正在院子里冲凉水澡,夏天的晚上燥热,不洗洗,根本睡不着。
本来听到外面的嘈杂声时,他还没在意,直到外面有人隐隐约约的喊“建民被人打了”,他先是愣了一下,竖着耳朵去听,确定没有听错。
夜晚本就安静,没有那么多杂音,外面讨论的议论声,全是关于杨建民和他新媳妇的,好像……好像还提到了矿场食堂。
“食堂?”张国全嘀咕了一句,暗道不好。
赶紧扔掉手上的水瓢,拿出毛巾在身上胡乱的擦了几下,套上衣服就出了门,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还是白天那身发了馊的衣服。
打开大门,都不用他刻意寻找说话声的来源,几束手电筒的灯光时不时打到夜空上,在黑夜里尤为明显,而拿手电筒的几人正往北地的方向赶。
张国全也赶紧追了上去,离的距离还不算远,很快便追上了那几个人,都是东地的村民,简单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虎妞经营了一个月不到的小摊子,被矿场食堂的人给掀了。
见自己婆娘受委屈,杨建民哪里能忍,当场和食堂的人起了冲突,混乱中,不小心挨了一下,虎妞也一样,看见丈夫被打,当即抄起菜刀,就要砍了对方。
要不是跟着摆摊的几个妇女拦着,照虎妞那架势,是真敢拿着菜刀往对方身上招呼。
都说啥人找啥人,这俩人能结为夫妻,可真是老天爷注定,当然,这是村民的调侃。
对于杨建民,他们还容不得别人来欺负。
张国全加快了脚步,走在最前面,几个拿手电筒的村民紧随其后。
北地矿场门口灯火通明,虎妞和摆摊的妇女们,为了让工人吃饭的地方亮堂一些,不再用蜡烛,从最近的邻居那里扯了电,装上电灯泡,这是准备长期干的。
哪知,矿场食堂见她们挣钱眼红,带着食堂的员工和门卫室的保安,要把摆摊的妇女给赶走。
有外出的工人正吃着饭呢,才吃到一半,怎么好收摊,虎妞也没打算收摊,好不容易找到一门营生,还指着靠此尽快把债给还了呢。
所以,对于食堂的驱赶,她们压根没去听,虎妞就那脾气,忍不住骂了他们,食堂的人恼羞成怒,一气之下,把虎妞的摊子给掀了。
食堂这样做实属不应该,虎妞没想着去和食堂抢生意,做的是夜宵,跟食堂的早中晚三餐是没冲突的。
张国全站在双方对峙的中间,从双方指着鼻子的叫骂声中,他理清了事情的原委。
他先是制止了虎妞和村民这边的叫骂:“嫂子,你先冷静一下……”
不出意料的,虎妞不给人说话的机会:“大兄弟,你别管,这事跟你没关系,你站在一边,省得待会溅你一身血。”
张国全苦笑,只见虎妞两只手,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掂着擀面杖子,那架势颇有气势。
虽然虎妞才嫁过来没多久,但她的性子,整个杨家庄的人都知道了。
张国全清楚她的脾气,知道正在火头上的她听不得人劝,只好去劝矿场的人,照这样对峙下去,早晚打起来,那样的话,双方谁也讨不着好,事情总得有个解决办法。
既然虎妞想打算在这摆摊,那时间长着呢。
矿场的人,他认识,自然也都认识他这个曾经的“矿长”。
周生当矿长以后,对矿场大力改革,当然,他那种改革无非是把以前的各个部门,换成自己的亲信,大多也都是自己的亲戚。
整个矿场被搞的乌烟瘴气的,人一旦有点小权利,吃亏的便是这些工人了。
比如食堂,由周生二叔承包的,仗着自己的侄子是矿长,平时做的饭菜都是用的最便宜的食材,难吃不说了,主要还卖的贵,吃饭的工人们有苦难言,向矿场投诉过几次,最后也没个说法。
这不,虎妞的小摊位一经摆出,味道好,价格实惠,迅速吸引了那些晚饭没吃饱的工人们。
虎妞也是赶上好时候,碰到这么个承包食堂的,要是以前的夏素娟还承包着食堂,断不会出现今天这种局面。
还有当初成立的巡逻队,也被周生改成了保安部门,幸好,其中几个,张国全都认得。
当即对那几个保安说:“你们几个,拿着胶棍干什么,大晚上的视线不好,戳到人怎么办,这又不是小偷。”
张国全的语气并不是命令的口吻,他也知道现在自己不是矿长了,好在那几个保安仍然听他的话。
“张……张矿长,我们这……”保安有些犹豫,还是把胶棍放了下去。
保安们的这一动作,张国全当然很满意,难得矿场的这些工人还愿意听他的,那今天的冲突也能化解掉。
但是,他忽略了一个人。
“谁让你们放下的,给我举起来,今天我要是有了啥闪失,明天就让我侄子把你们全开了。”
梗着粗脖子说话的人,肥头大耳,脸也是圆圆的,一看就是当了几十年的伙夫,此人正是周生的二叔,承包矿场食堂的。
有保安向他解释,小心翼翼的说道:“周大叔,这是,以前矿场的张矿长……”
保安的话压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