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沈大人,你为什么确定吴桐暗指的一定就是信王?”
赵琼提出了最后一个疑问。
既然现在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就不应该有任何隐瞒和诓骗,赵琼也会继续尽心尽力帮忙。
如果因为隐瞒,而造成情报差和时间差,可能还会适得其反。
赵琼持续追问,不但是为了自己的安危,更是不想破坏大局。
“其实很好理解啊,从血玉手镯来判断,除了信王,还能有谁?吴桐敢以广东巡海道副使的名义胡作非为,背后要是没有人授意,他也不可能撑了这么长时间。”
“朝中几位大员或许有干系,但东林党人还是要点脸面,他们支持吴桐的可能性不大,关键点在于不是吴桐贪墨,而是他联合佛朗机人在濠镜澳将军事力量形成了雏形,他没胆子谋反,这么做是为了背后的主子。”
“还有一件事情,也很重要,不知逍遥丹你是否听说过?”
沈炼如实告知,但以前的事情太过繁杂,尽量简略。
赵琼的心神也逐渐安稳下来,回答道:“听说过,据说和万寿膏的效果特别像,曾经有人送过我两粒,我给转赠给都指挥使司的一位
上级了……”
此刻,赵琼有些心虚。
沈炼不拘小节地笑道:“你自己没吃就好,但两广地区的官吏似乎吞服逍遥丹成风,以后可就没这般好日子了。”
“大人,您得注意了,逍遥丹在广州府的价格比在濠镜澳还要高,这下你断了很多人的财路,杀身之祸不会少的。”赵琼好心提醒。
沈炼却是不屑地摆了摆手。
“此事以后再说,我自有办法杜绝,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劳烦你们锦衣卫卫所继续追查血玉手镯,适当时可以借用我的钦差身份,都指挥使司衙门也无法对你们发难。”
赵琼答应下来,锦衣卫追查,无论是不是信王,濠镜澳风波的幕后主谋终归会坐不住。
商议结束之后,赵琼不由得苦笑道:“沈钦差,赵某的身家性命以及前途,可就都交到您的手上了。”
“放心吧。”
沈炼没有多说,更不会在这种时候给予承诺。
天有不测风云,谁知道明天局势又会演变成什么样,要是能够稳步进行最好。
若是不能,赵琼大难临头,他也只会尽力施以援手,实在救不回来,到头还是得作罢。
这就是权斗。
一句流言,都
有可能置人于死地。
赵琼关切问道:“既然二位来了广州府,那就请去探云楼下榻,那里的掌柜是我表兄,二位去了报我名字即可。”
“明白。”沈炼微微点头。
广州府毕竟不是沈炼能够控制的地界,行为举止都得格外保密。
如果被人得知行踪或者住处,指不定会做出什么狗急跳墙的事情来呢。
探云楼距离此地还有几里路程,趁着午间燥热,街面上没什么人,沈炼与李七叶迅速奔赴过去。
和赵琼待的太久,被人发现可就不太好了。
来到门口,店小二就很热情的招呼沈炼落座,看起来打扮和那些行商也没什么区别。
沈炼直截了当地问道:“掌柜在吗?”
“两位客官是?”小二迟疑问道。
“赵琼千户让我们来的。”
小二闻言,立马请来掌柜。
看起来年纪也才三十左右,为人文质彬彬,极其重视礼节,他并不知道对方乃是大名鼎鼎的百炼军总督沈炼,以为是自己表弟赵琼请来的贵客。
把探云楼中最好的一间客房留给沈炼,命人送来佳肴,招待的十分周到。
这掌柜名为陈贡,原本是个乡野村夫,赵琼当上锦衣
卫过后便把他带到城里来开了间酒楼。
明面上做着正经生意,实际上也是广东行省内的一个锦衣卫暂时据点。
李七叶从行囊中拿出约莫三四十两银子,陈贡连忙推辞。
“两位乃是贵客,我岂能收你们的钱!”
李七叶淡笑道:“我们又不是土匪,吃饭住宿都得用钱,而且还不是一天两天,不够再来找我们索要。”
吃饭给钱,天经地义,没什么不可以的。
现在这年头,四十两银子实在不是什么小数目,要是全部用来买粮,能养活一户人家。
可在某些达官贵人手里,还不够他们一刻钟的潇洒。
大明朝之所以积重难返,许多人认为是天灾、战乱、瘟疫所导致,若真正走访各地才会发现,那些都是次要因素,并且都是人力可以逆转之事。
有一件事情却很难逆转,人心!
百姓们易子而食,官商们声色犬马,以导致各地都有不同规模的流民。
若是让濠镜澳事态持续发酵,那些船工船匠也会被番夷葡人利用,成为反攻大明的利器。
“多谢两位客官!二位要是有什么要求,随时提出来就好,我一定会尽力满足!”
多年以来
,陈贡看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
眼前二人看起来像是客商,可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势却有股杀气,多半是与军伍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