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不逾是秦江月的师尊,教导他那些年也是尽心尽力,毫无保留。 他当年七七四十九天方成气海,秦江月却生来便有气海。 所有的一切无不体现着,他这个弟子确实生来不同。 慕不逾从不让秦江月称自己师尊,因剑仙转世的名号,平日甚至敬他三分。 这对慕府主来说已是极大的特别,毕竟慕不逾是个性格强势乖张的人,不管是自己的妻子聂长老,还是万佛法寺的纨念住持,他都没给过面子。 他常会请秦江月做事,便是用这样的语气,令他“相助”,和对其他弟子高高在上的吩咐下去完全不同。 秦江月乍一听这传音还有些意外,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曾经修为超过慕不逾的他如今已经灵力尽失了,实在不知还能帮到他什么。 不过对方既然开口,他肯定是要去的。 秦江月看看周围,原以为直到死都不会离开这里了的。 死之前再看看熟悉的宗门,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想到这里,他撑着桌面起身,雪袍未束腰封,宽宽地恣意散落,有种飘逸临渊之美。 薛宁看着他下榻,一动不动,没有要扶的意思。 慕不逾叫他,他要去那就去,和她无关,她不想见那个老东西。 她还记得自己发过誓,一定要让慕不逾吃个亏,或许很快这个机会就来了。 正琢磨着这事儿,身边人忽然身子一塌朝她倒过来,薛宁一惊,本能地伸手接住,一抬眼,对上秦江月有些充血的眼睛。 血丝布满他的双眼,薛宁吓得以为他入了魔。 大约是从薛宁眼中看到了自己骇人的眼瞳,秦江月勉力站起,咳了几声说:“是体内魔气作祟。不碍事,别怕。” 薛宁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保持沉默,安静地扶着他站好。 秦江月想自己走,可刚迈出步子又是要倒下。 “不然别去了。” 薛宁没办法,只好一直扶着他:“你都这样了,他这个时候还找你,他是不是疯了?” 秦江月微微垂头,柔顺乌黑的长发如墨色的云披散下来,身上衣料柔滑如他的肌肤,薛宁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出现他赤着的胸膛。 她使劲晃了晃脑袋,要把手收回来,却被一双冰冷的手握住。 “要去的。”秦江月抬起头来,看着她,“扶我去吧。” 他眼里有几分妥协于命运的惨淡,稍纵即逝,但薛宁离得近,又关注着他,全都看见了。 拒绝的话卡在嗓子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万般不情愿见到慕不逾的她,最后还是跟着秦江月一起离开了后山。 去无争法阁这条路她记忆深刻,因为那天夜里是落荒而逃,几乎爬着回来的。 越是靠近那里,薛宁心中越是堵得慌,周身气势反而涨了许多,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是秦江月安抚地拍了一下她的手背。 “战意收起来,你想和府主斗法吗?” ……她想! 可实力不允许! 薛宁咬咬牙,把脸上“死老头” 三个字也擦掉,收起气势慢吞吞地说:“早晚得让他栽跟头。” 秦江月看她怨气冲天的表情,这样不愿意来,也还是因为他来了。 哪怕只是因为可怜他,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你可以。”秦江月声音压低,在走近人群之前轻声道,“你以后肯定可以在他之上。” 薛宁猛地顿住,眼神炙热地望进他的眸子。 “我看得见。”他的语气那样认真,“我看得见那一天。” 虽然不能真正用眼睛看到那一天了,但无妨,他可以用心看到。 不是不惋惜无法亲眼见到她变强后是什么模样,可是没有办法。 真是没有办法。 “把这个戴上。” 秦江月忽然递来一颗珠子,薛宁看着没立刻接,他便说:“它能遮盖你身上道法的变化,府主也看不出你转道重修了。” ……她差点忘了这茬,要是被慕不逾看出她道法变化会很麻烦,指不定留下她问东问西。 “多谢。” 薛宁珍重地收过来,想了想,塞进了腰间放灵石的小荷包里。 “这样可以吗?” “可以。” 他点了点头,前方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大哥。” 是秦白霄,他来接秦江月了。 他也想到兄长行动不便,所以得到消息就立刻赶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