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来愁眉苦脸,让家里人糟心,明白吗?”
韩大娘无法理解道:“二娘你变了。”
韩二娘失笑,“我怎么变了?
“方才不是都已经跟你说了吗,对方只是一个妾室,你若容不下她,直接拿出你主母的威仪,把她发卖出去打发了。
“你有韩家这个娘家在背后撑腰,那薛家难不成还能动手打你不成?”
韩大娘沉默。
韩二娘冷漠道:“可是阿姐没有这个胆量,怕得罪了薛家,怕自家郎君不要你了。
“现在阿娘病着,你就莫要把这些糟心事说与她听,省得她担忧一直好不了。”
韩二娘不想跟她讨论后宅那点子鸡毛蒜皮的事,说起明年州府里的忙碌,明年把东州打下来后要把各郡的土地下放,到时候又得东奔西跑。
看着她那副生机勃勃的憧憬,韩大娘第一次感到了自卑。
她们的年龄相差得也不算太多,所受的学识教养也差不多,可是短短一两年,差距瞬间就变得不一样了。
现在韩大娘能明显感受到娘家人对这个妹妹的重视程度远超过了两位兄长。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道,那种转变是非常惊人的。
更何况还是他们这种官家家庭。
韩大娘回到自己屋里,不知怎么的,忽然觉得陌生,甚至有一种错觉,有种婆家不是家,娘家不是家的伤感。
在婆家那边没有归属感,自家夫君不疼,婆母虽然不曾刁难过,但也会跟她亲娘那样,教导她处处以夫君为尊。
毕竟夫为妻纲。
回到娘家这边来,曾经会为她义愤填膺的妹妹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再也不愿听她那些后宅里的鸡毛蒜皮,而是叫她自己忍着,反正她忍得下。
不仅如此,家里人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围着自家老子转,而是把注意力全都放到了妹妹身上,谈论的话题也是州府相关,她根本就插不上嘴,好似一个外人。
这两种反差给韩大娘造成了困扰,她忽然觉得自己无家可归。
不想回薛家去面对那让人窒息的牢笼,在这里也得不到开解,自怨自艾。
晚上韩太守忽然把她叫去书房。
韩大娘还以为有什么事,谁料韩太守坐在桌案前,默默地看着这个大女儿许久,才像做出重大决定一样,说道:“大娘……还是与薛家和离了罢。”
此话一出,韩大娘震惊地望着自家老父亲,不可思议道:“爹说什么?”
韩太守心中不是滋味,黯然道:“古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可是自从你嫁到薛家以后,每每回娘家来都是郁郁寡欢,为父看着心疼。”
韩大娘嘴唇嚅动,想说什么,终是忍下了。
韩太守正色道:“我想明白了,女儿家也不是一定得像你阿娘那般呆在后宅才开怀。你既然在薛家过得不如意,那便走出来,毕竟你的后半辈子还长着。
“我想要我的女儿们一生喜乐平安,想要她们顺遂过完这一生,而不是像你现在这般愁眉苦脸,事事忍耐。”
韩大娘内心触动,不由得红了眼,“爹……”
韩太守心疼她的隐忍,也感到有些难过,“大娘听我的话,爹是男人,知道男人骨子里的劣根。
“就算你现在忍了下来,就算你以后有了薛家的子嗣,以后也会为着一些不痛快的事在后宅里跟底下的妾室内斗。
“爹不愿看到你为着那点鸡毛蒜皮去委屈自己,你应该像二娘那样,为自己喜欢的,热爱的事而活,不用去管他人的眼光,活得舒坦自在就好。
“我们韩家的女儿当该自强自立,你若不想出去,家里也养得起,你若也想像二娘那样去谋一份差事前程,她可以替你筹谋寻出路,把你安置妥当。”
这番话说得韩大娘热泪盈眶。
韩太守起身过来安抚,韩大娘再也忍不住在老父亲怀里失声痛哭,宣泄这些年受到的委屈。
韩太守轻抚她的背脊,安慰道:“我想明白了,二娘的事让我知道,女儿家不一定只有嫁人才是出路,她还可以抬头挺胸走出去,像儿郎那样受人敬仰。”
韩大娘泣不成声,眼泪花花地望着他,胆怯问:“女儿……也能行吗?”
韩太守:“你可以去尝试,如果受不了,也可以回来,总归比在薛家郁郁寡欢的好。”
韩大娘点头。
韩太守轻抚她的头,语重心长道:“你是我的闺女,我跟心疼二娘那样心疼你,只是你跟薛家的事,到底是夫妻之间的磨合。
“以前我原本以为时日长些你便能想明白,可眼下看来,有些坎它就是过不去,既然过不去,便另择一条路走。
“听我一句劝,莫要再跟薛家死磕了,伤人伤己。
“俗话说得好,树挪死,人挪活,既然那条路让你行得艰难,那就换一条路走。
“以后莫要害怕,有娘家人替你撑腰,谁也不能让你受委屈。
“现在二娘有大长公主庇护,只要你愿意走出去,同样也能庇护你。
“二娘说永庆那边所有县都开办了女学,想来以后女郎走出家门是大势所趋,你放心大胆地走出去,二娘说以后还有更多像她那样的女郎去拼去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