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和粮草被奉三郎他们接济而来。
扶阳如果不是有火药支撑,只怕早就被俞州兵扒皮拆骨了。
这两个曾经在战场上扶持的袍泽,今日再次在战场上扶持。
奉三郎重重地拍了拍赵雉的肩膀,他咧嘴。
奉三郎收手问:“受伤了?”
赵雉随口道:“皮肉伤。”顿了顿,“永庆城里可有人防守?”
奉三郎应道:“有五百兵守着。”又道,“文山留一百兵设伏,雁门郡两百兵由程大彪镇守,我带七百兵过来突袭,后方给你守住的。”
赵雉颇有几分无奈,他办事素来稳妥。
两人就目前永庆郡内的情形说了一阵。
后面的粮草和军用物资已经陆续送来,奉三郎不敢在这里耽搁太久,需回去守住大后方,天亮时就带兵折返离去,满地狼藉则由他们自己清理。
之前被炸死的俞州兵尸体被他们自己人挖坑埋了些,如今还有许多堆积如山。
尸体委实太多了,赵雉下令挖坑焚烧处理,浇上桐油一把火的事。
一些人抬尸体去焚烧,一些人则捡拾兵器收拾残局。
人们的举止麻木,对满地狼藉已经见怪不怪。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敌军虽然被歼灭,自己也折损了数百人,还有不少伤员需要救治。
赵雉肩膀上受了伤,所幸伤得不是太重,平头替他包扎处理。
此次薛谦带领一万大军在扶阳全军覆没,震惊整个俞州六郡。
消息传回州府,夏远堂被气得手抖。
一万大军全军覆没。
这极大地刺激到了下头的士兵们,动摇了军心,不由得心生惧意。
到底是怎样的地狱之火,才能在半个月里把一万大军尽数歼灭?
夏远堂跌坐到太师椅上,嘴唇嚅动,想说什么,终是忍下了。
接连丧失两员大将,令他备受打击。
这是俞州第三次战败。
一次是在临都,一次是在文山,一次是在扶阳。
他们有很多兵,可是再多的兵,都抵挡不住那道从地狱里燃烧起来的烈焰。
如雷声轰鸣,火光冲天,横扫千军一样的存在。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有如此大的威力?
先前夏大郎和夏三郎总是暗暗较劲,现在都不敢争功了。
薛谦和魏雄的折损极大地挫败了他们的士气,他们都不知道那场地狱之火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唯有孟广荣心有余悸。
再次同他们说起那天晚上的遭遇,一道犹如流星般的东西从天而降,落地的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冲击力,瞬间火光冲天,人仰马翻。
夏三郎听得惊魂,问道:“可是像火球一样的东西?”
孟广荣摇头,“不是火球,只有一道光。”又道,“想来是从抛车上抛出来的。”
他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能从抛车上抛出来,想来体积也不是特别巨大,但是它落地爆发出来的威力委实吓人。
夏大郎似想起了什么,命人去把之前曾去永庆的探子找来询问。
那探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燕翅山上有方士在跟赵老太炼丹,求什么长生不老药,曾发生过炸炉的情形。
炼丹炸炉引发火灾的事迹夏大郎也曾听说过,没什么稀奇的。
他们的思维到底被时代局限了,一时也琢磨不出名堂来破这个局。
而雪上加霜的是,现在丹乌那边被广陵攻打,战事还在胶着。
陈安宁愿让广陵占便宜,也比对付俞州好。
俞州太过强大,需要分而化之,遂差人向赵雉借了两桶火药,冒着风险亲自前往战场点燃导火索抛向丹乌的城门。
惊天动地的爆破声震耳欲聋,把战场上的两军惊呆。
仅仅两枚火药桶投放进丹乌,里头的守城士兵便再无抵抗之力。
炸死的炸死,呛咳的呛咳,受伤的受伤,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广陵兵士气大振,纷纷爬云梯攻入进去。
陈安站在抛车旁负手而立。
他清楚地意识到,如果他们能把俞州打下来,将会一战成名。
从籍籍无名到享誉天下,只需要一枚火药桶的距离。
他并不清楚火药桶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因为那是梁萤的机密,只隐隐觉得,能整出这么一个可怕东西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京中小官家养的闺女?
陈安不禁对她的身份起了疑。
当天晚上丹乌失陷,被广陵兵占领。
俞州六郡连丢两郡,实属噩耗。
其他郡的老百姓生出危机感,纷纷出逃。
不止他们出逃,俞州的兵也生出恐惧心理,不少人偷偷潜逃,不愿葬送在这里。
如果是在战场上搏杀,他们不一定会怯场。
可是那帮土匪不讲武德,给整出这么一个玩意儿来,谁他妈招架得住被轰炸?
从丹乌那边逃出来的士兵原本还想来河城归队,结果听说扶阳战死了一万兵,全都是立了军令状的,委实被唬住了。
他们见识过那两枚火药桶的威力,倘若又像扶阳那些同伴被逼军令状,根本就没有活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