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道:“你想得倒挺美,能不能接管得靠太守府发话,不过平乱之后需得请示太守府,让朝廷派新的父母官下来上任,在这之前我们应是能暂时接管的。”
那妇人露出失望的表情。
梁萤顿足跟他们唠了阵儿,提前了解当地的情况。
从他们口中得知松县跟安县差不多大,人口也不过数千。
当地的乡绅有好几个,商贾都是小商贩多,种地的也有少许中农富农,想来平乱后应能很快重整秩序。
在赵雉他们出兵后的第日,平阴那边的胡宣来了一趟安县。
看到县内安置的流民,他头痛不已。
去到衙门,是李疑接迎的。
双方说起松县的乱子,胡宣听到太守府让安县发兵去平乱,整个人都是懵的,说道:“我父亲正愁这事儿呢,县里跟这边一样聚集了数百流民,又没听到上头派兵去平乱,所以差我过来问一问你们做何打算。”
李疑道:“赵郎君带了两百兵去往松县,已经去了日,应该很快就有回音的。”
胡宣皱眉,“两百兵够吗?”
李疑点头,“够了。”又道,“都是一群乡民,掀不起浪来,若不然太守府哪会这般省事。”
两人正说着,外头的梁萤回到衙门。
双方又寒暄了几句,问起平阴那边的现状。
胡宣粗粗讲了讲,言语里皆是快慰,说周家到那边签了好几十户蚕茧收购契约,当地村民欢喜不已。
现在整个平阴都焕然一新,人们有盼头,个个都有一番干劲儿。
梁萤高兴道:“以前是为他人挣口粮,现在是为自己挣,自然有干劲了。”顿了顿,“今年我们安县的粮价都少了两文钱,待平阴的水渠畅通后,只要风调雨顺,养个两年就有余粮了。”
胡宣点头,美中不足道:“就是太守府抽取的赋税太过沉珂,我们永庆郡原本就是仅敷,底下的老百姓为了养太守府那帮人委实不易。”
梁萤:“暂且熬着吧,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变天了呢。”
胡宣愣了愣,一时没听明白。
李疑说道:“是啊,如今的朝廷早就坏透了,还不知道上头的梁王室能扛到几时。”
这个话题委实敏感。
胡宣虽然有秀才在身,还是忍不住说道:“当初那楚王打着清君侧的名号攻进京城,以我之见,也不过是蛇鼠一窝。”
梁萤应道:“都是一群功利之人,哪会在乎底下老百姓的性命,他们巴不得把这些人敲骨吸髓,榨得连皮囊都不剩。”
李疑接茬,“要不然松县何故发生□□,应是受不了沉珂的赋税徭役和不公允。”
梁萤:“所以靠朝廷没用,如果想要守住手中的土地,还是得自己有能耐才行。”
他们就当前局势和维护手里的土地这一话题议了许久。
也幸亏平阴是把太守府忽悠来做的取舍。
倘若当地有背景人脉依靠的乡绅,只怕早就和太守府串通一气,哪能让老百姓捡得便宜呢。
他们这帮人也只能先捏软柿子,若是遇到硬茬儿,光靠嘴皮子可不太管用。
并且目前存在的问题还有许多,比如每年要上交给太守府的赋税,全都压在老百姓身上,一时半会儿还没法豁免。
安县这边靠的是那口井盐和赵雉扛着,如今平阴这边双方联盟,也得分担些债务过来,时间一长,他们这帮土匪也吃不消。
要养衙门,要养兵,要更新兵器,还要缴纳沉珂的赋税。
在所有老百姓享受安稳日子时,有人在为他们的太平负重前行。
此次松县的□□也给平阴敲响了警钟,在这样的世道,老百姓越过越艰难,一旦遇到天灾人祸,□□只怕会遍地开花。
平阴如果想要守住县里的太平,需得强兵。
安县这边因为地理优势,只要镇守住关应门,就能很好避过外头的灾难降临。
可是平阴那边不行,那边的地势相对平坦,没安县容易守城。
胡宣虽然没跟这群土匪接触太久,但也从他们身上学到了许多。
在见识过他们的处事手段后,也圆融不少,没有先前那般死脑筋。
日后待平阴有了粮,安县这边有兵,双方真的很有必要抱团自保。
朝廷不靠谱,□□流民也会来攻击他们辛苦扛下来的太平,谁都不容易。
在胡宣回去后的数日,松县那边总算传来了好消息。
城内已经顺利平乱,赵雉屠杀了百多暴民,用以暴制暴的方式彻底镇住了当地人,目前正在清理残局。
百多暴民。
仅仅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
在这个人命如同草芥的时代,底层的平民百姓远比尘埃还卑微,能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如果说梁萤心怀慈悲,在能不流血的情况下会绞尽脑汁去敬重生命,那赵雉就跟她恰恰相反。
她毕竟到这里的时间短,哪怕看到许多黑暗,骨子里始终向阳。
赵雉却是在这个黑暗里扭曲生长的。
在她跟前,他大多数会保持平稳正面的形象。
一旦脱离她的视线,土匪骨子里的嗜血残暴将在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