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太甚!”
陈安也赶忙劝道:“胡县令莫要任性妄为!”
胡县令趴跪在地上,油盐不进,坚持道:“下官实属无能,在平阴为官十二载,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懈怠。
“如今平阴百姓聚众闹事,下官既不敢对他们用兵镇压,又不敢得罪当地豪绅,实在不知该如何自处。
“下官平庸无能,无颜再担县令之责,还请杨都邮准允下官请辞,任罚任打,绝无半点怨言!”
见他动了真格的,杨国兴差点气得心梗。
平阴这么大的烂摊子,他作为父母官,不给收拾干净就罢了,反而还要让他这个都邮来擦屎屁股,不是故意坑人么?
陈安生怕杨国兴恼羞成怒之下把胡县令给砍了,连忙把他劝回驿馆,从长计议。
待一群人拥着他们离开后,胡县令还跪在地上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胡宣才轻手轻脚地走进后堂,弯腰偷偷拉了拉胡县令的衣袖,小声道:“爹,他们回驿馆了。”
胡县令身子一歪,胡宣连忙扶住,看到自家老子脸色发白,嘴唇嚅动许久,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吓死我了。”
胡宣也为他捏了把冷汗,说道:“儿也一样。”顿了顿,“爹方才好生刚勇。”
胡县令整个身子都是软的,却嘴硬道:“为了平阴的老百姓,这点阵仗算得了什么?”
胡宣哭笑不得。
另一边的杨国兴委实被气得半死,幸亏陈安性子平稳,劝说了好久他才平复心情。
陈安边给他揉太阳穴,边说道:“都邮莫恼,这个时候生气也没有用。
“依属下之见,想来胡县令也考虑到把篓子捅大了对太守府不利,故而一直不曾动过兵,处理得也算稳妥了。
“这些日他夹在豪绅与刁民之间周旋,多半厌倦了,再加之都邮过来又训斥了几回,心里头肯定也生埋怨。
“可是不管怎么说,胡县令在平阴做了十几年的官,当地也不曾出过分毫岔子,可见也是用了心思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如今平阴一团糟乱,衙门若是乱了,只怕篓子会捅得越大。一旦压不住传到太守府去,王太守定会问罪下来,到时候遭殃的还不是都邮你。
“故而属下以为,当务之急是稳住胡县令莫要泄气,他若是罢停了,那平阴才是彻底完蛋了。”
他说话轻言细语,有条有理,确实顺耳许多。
杨国兴推开他的手,“稳住他之后呢,又当如何?”
陈安应道:“安县调了两百兵过来维持秩序,当初那帮土匪从豪绅手里抢夺土地下放,此举是为安抚民心。
“属下以为,咱们可把张议叫来问问,他们应有应对经验。”
杨国兴不痛快道:“我一堂堂都邮,岂需要那帮土匪瞎出主意?”
陈安耐心道:“都邮此话差矣,眼下情况紧急,若是数百人,直接派兵镇压了事。可现在是上万人,派兵不顶用,咱们这条路走不通,就得找另外的路走。”
杨国兴没有吭声。
陈安继续道:“眼见就要过年了,相信太守府也想过个安稳年。
“倘若都邮在年前处理妥当回去交差,你心里头安心,王太守也踏实,这一年都邮的政绩也算圆满,太守府至少挑不出错处来。”
他一番耐心劝说,字字切中要害。
最终杨国兴权衡了许久,才道:“那便交由你去办,我不想再出面了。”
陈安点头,“都邮且放心,属下定会给你办得漂漂亮亮。”
杨国兴抬手做了个手势,陈安这才退下。
出去后,他当即差人去寻张议来问话。
莫约过了两刻钟左右,张议才来驿馆,由差役领着进陈安的院子。
陈安坐在太师椅上,张议跪拜道:“小人张议,参见陈书佐。”
陈安客气地做了个起身的手势,说道:“你且起来说话。”
张议起身,陈安命人看座,他却怎么都不敢入坐,只应道:“不知陈书佐唤小人来所为何事?”
陈安摸八字胡,开门见山问:“当初隔壁县闹事时,又是什么情形?”
张议正色道:“安县跟平阴大不相同,那边的豪绅也不过十多位,并且没有人养私兵。
“当时父母官张县令被杀,城中百姓惶惶,那帮土匪为了安内,这才从豪绅们手里抢来土地下放给老百姓。
“当地豪绅自然是不允的,可是架不住他们是不讲情面的土匪,再加之关门打狗,没有人来做主,只能咬牙认了。”
陈安皱眉,“后来呢,豪绅们可曾闹事?”
张议摇头,“不曾,因为害怕。”
陈安问:“城门开放后有跑吗?”
张议答道:“有一些跑了,但多数还留在安县,并且还有商贾反而同土匪们协作起来收蚕农们的蚕茧。”
他当即把周家的情形细说一番,听得陈安咋舌,似乎这才明白为什么平阴的老百姓都往那边跑了。
两方对比,那帮土匪确实挺会安内。
陈安缓缓起身,背着手来回踱步。
张议偷偷地瞥了他一眼,意识到自己见缝插针的机会来了,故意说道:“这回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