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这是顺理成章的事。
“在咱们进京之前还没有”薛瑾萱平静地回答道。这个回答让薛淞觉得有些吃惊,转念一想,他若有所悟。
“那甄士隐出走了,封氏自己都依附着父亲过活,不得自主。”薛瑾萱冷冷一笑“那封家老翁在封家遭逢大难时,不但不施援手,还乘机吞没了女婿家的家产,足见其狠心贪婪。那甄英莲与封氏相认后,还不得由封家摆布么那不是才出狼穴,又坠火坑么封家即使卖了她,旁人也无法置嘴的”
“所以,我嘱咐下人,等甄英莲出嫁后,再告诉她自己的身世,愿不愿意相认,由她自己做主。出嫁从夫,那时,就算她们母女相认了,封家也没有资格管束她的了既然我要好好安置甄英莲,自然是要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东”说着,薛瑾萱不禁想起自家来,如果没有叔叔可依仗,那王家也会做出与封家差不离的事来吧
薛淞点头称赞道“你想得很周全”
薛淞回去后,便对方氏感叹起此事来,薛瑾萱心有沟壑,世事通明,她如果是男子,远比薛蟠出色,在这个世界里,会过得很好的。
方氏也心有戚戚焉,与薛淞谈起了宋先生的家事。宋先生与家中不合,感情疏离,这才宁愿背井离乡地辗转在大户人家里做女先生。但就算这样,也并非就能独善其身地过清净日子。最近,宋先生给她寄了信来,诉说了自己的为难之事。
宋先生做官的父亲已经致仕,同父异母的弟弟科举多年,后来才勉强中了个举人,在父亲的帮助下当了个八品的小官。继母家世不显,外家也不了多少助力。尽管宋先生尽量远离了,但依旧是树欲静而风不止,逃不开麻烦。
宋家窥觊着宋先生手中母亲的嫁妆和她这些年积攒下的钱财,对日渐衰落的宋家来说,这是一笔很丰厚的财产了。但宋先生精明仔细,他们也没有理由染指,也只能在心中不甘。
但自宋老太爷致仕后,宋先生的弟弟便失了依仗,心中担忧,想着要为自己寻一座靠山。正巧,上官的上官新近丧了妻子,上官知道宋先生云英未嫁,才貌不错,又是宫中出来的女官,身份足够体面,便有意来说这个媒,借此讨好上司。
宋家不想得罪了上官,也不愿让宋先生终老不嫁,便来见宋先生,要替她做主,定下婚事。宋先生生活得颇为自在,并无迫切嫁人的心思,再打听了那人的情形,听说其年纪比自己大了十余岁,人才平常,形容油腻,家中关系更是复杂,身边得宠的小妾、通房六七位,庶子庶女、嫡子嫡女间也是明争暗斗的,家里是乌烟瘴气,混乱得紧。
这样的泥潭,宋先生哪里肯跳无奈宋老太爷心中只看重儿子的前程,人又年老昏庸了,便和宋先生纠缠,只说她的婚事,合该由自己这做父亲的做主。宋先生不听他的安排,那就是忤逆不孝
幸好现在宋先生栖身在巡盐衙门里,宋家还不敢上门来强逼着,但这也非长久之计,宋先生深为烦恼,便写信给方氏,自己的闺蜜朋友来诉苦,也隐含着求援的意思。
“女子真是不易啊”方氏说着,眼圈都红了,叹息着道。古代社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女的婚事不能自主。贾迎春被父亲以五千两银子卖给了劣迹斑斑的家暴男孙绍祖,贾家人都觉着此人不妥,贾政还苦劝过,但贾赦不肯听,大家也只能任凭贾赦做主了。结果一年之间,贾迎春就被磋磨死了。男子,特别是当官出息的男子,还是有资本与家族讨价还价的。但总的来说,这是家事,外人是不方便插手的。
“老爷,这事很是为难,咱们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宋先生也知晓这一层,并没报多大希望。她说,若是逼狠了她,她一横心,就剃了头发做姑子去,青灯古佛地过一生,也算清净自在”
薛淞心念一动,问道“宋先生难道没有向林如海求援么”
“不知道,她信中并无提及。”方氏迟疑着道“这样的事情,宋先生愿意告诉妾身,是因为同为女子,关系亲厚,但她怕会羞于向老爷求援吧林大人对她而言,只是东主,如何启齿呢,林大人也不好干预旁人的家事吧”
“太太给她回信时,可以劝一劝,让她不妨试一试,这要紧的时候,面子尽可以放一放了咱们远在京城,帮不上什么忙的”薛淞笑着出主意道。
世上再无凄苦的香菱了,薛家的剧情也已面目全非。那么随着贾元春的封妃,林如海的命运会出现变数么薛淞凝望着远方的天空,沉思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