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的官员相比,反倒是民间普通百姓对照相视若虎狼,这其中固然有愚昧的成分,但当时老百姓对洋人的排斥情绪起到了关键作用。比如十九世纪六十年代的京城民间就有流言,说洋人买来中国孩子,然后挖去他们的双眼,制作拍照的药剂;而被拍摄者就会失去精魄,乃至危及生命。到最后连曾国藩都相信这一说法,甚至煞有介事的拿出一袋装蓖麻油的明胶胶囊跟英国人讨论。
令刘大观没想到的是,那名军官回去汇报后,邓飞当即让参谋以司令部的名义下发一道命令,要求以后给满清官吏照相前必须要解释清楚,不能嫌麻烦什么都不说。到了第二天上午,司令部还专门派人来到县衙,把之前照过相的投降人员都叫到了一起,先是向众人表示了歉意,随后又给他们讲解了一下什么是照相。
东线司令部此举让一众投降官吏十分惊讶。在他们的认知里,当官的给下级赔不是,这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转念一想,人家既然给自己脸,自己往后做事也不能掉链子。
刘大观带着欣喜和期盼,踏上了前往富尔丹城的路途。而在另一边,被紧急召回巴城的何喜文得知赵新让他带兵攻略广西,心里顿时翻江倒海起来。
不是让我当婆罗洲总督么,赵王这是变卦了?话虽如此,能回两广也算不错了,只可惜不是打广州。
王远方宣布完命令,笑呵呵的让何喜文坐下谈,解释道:“你别多想,如果你愿意,婆罗洲的事以后还是归你负责,不过目前暂时放一放。满清那边的形势如今有了重要变化,参谋部对两广的作战方案做了调整。”
何喜文脱口而出道:“出什么事了?”
王远方沉声道:“部队的保密纪律你知道,这件事只能传达到团一级。你回去后跟罗芳柏也说一声,免得他误会。”说罢,他就将和珅叛逃的事大概讲了一下。
何喜文听完下巴都砸脚面上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在他的心里,全都是“大清要完”这四个字。
王远方随后又嘱咐道:“打下南宁府,打通和云南的水路航道不是最终目的。你要盯着四川方面的动向,如果清军出兵云南,就得帮和珅他们守住东川府和云南府。”
“只是把他们挡回去?王长官,照我看,干脆把宁远府也打下来!据我所知,东川府南北长中间窄,清军要是隔三差五搞一下,咱们防不胜防。”
听何喜文这么说,王远方突然想起这位是四川人,于是问道:“你老家是四川哪里的?”
“潼川府太和镇,就在射洪南边不远,涪江边上。”
“家里还有亲人吗?”
“爹娘早没了,妹子也嫁了人,屈指一算,我离乡都快二十年了。”
王远方走到对方跟前,拍了拍肩膀以示安慰,说道:“咱们目前兵力不足,四川的事先等等。老话说,兜里的钱,锅里的肉--跑不了!这次你手头就六千兵,嘉应的客家人和仆从军一半一半。虽说部队内部交流问题不大,可到了广西语言上肯定麻烦不少,能保证七百里右江航道的水运和东川府铜矿的安全就已经不易了。还有,进了广西,一定要小心俍兵!”
“狼兵?”何喜文眨巴眨巴眼,表示从没听说过。
王远方解释道:“这些人都是当地的土司兵,冲锋陷阵,悍不畏死。不管是以前的倭寇还是满清,都在他们身上栽过跟头,千万不要大意。我以前曾听人说过一个顺口溜,黔军滇军两只羊,湘军就是一头狼,广西猴子是桂军,猛如老虎恶如狼。”
还有这说法?何喜文嘴上答应的很干脆,心里却满不在乎。土司兵再厉害,也不过是弓矢弩箭,最多有几条鸟铳,能敌得过北海军的快枪?一群土鸡罢了。
出兵广西的军事主官和政务人选都定下来了,赵新便通知等在安平港的徐大用,让他给和珅传话,赶紧掏钱,七月十五前就能出兵。
至于和珅最关心的出路问题,赵新经过和邓飞商量,又给丁国峰那边发了几个电报来回沟通,最终决定让和珅以后去印度的特兰奎巴,也就是已经被赵新他们视为囊中之物的丹麦人据点。虽然云南王做不成,可有那么大的一座石头城堡和领地,也足够他折腾的了。
“和大人,赵王说了,别的事都好说,云南不可能交给你二十年,最多五年,北海军一定会进军昆明府。”
听到徐大用的话,和珅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怒道:“什么?!五年!我给你们的可是五千万两真金白银!”
“别急嘛,和大人。我给你算笔帐你就清楚了!”
徐大用面带微笑,从兜里掏出个小本子,在对方目光的注视下,翻到其中一页,照本宣科的念了起来:“根据我们从户部得到的消息,从乾隆五十四年到去年总共五年,整个云南的铜矿产量是五千五百三十七万九千八百四十六斤,平均每年是一千一百零七万五千九百六十九斤。这当中有七成来自东川府会泽县的碌碌厂和汤丹厂,京铜也主要依赖于此。除了这两个厂,会泽还有四个矿厂,分别是大水沟厂、大风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