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几亩地,但因为要供养一个读书种子,导致生活过的很是窘迫,二两银子对他们而言可真不是小数目。
一众童生以林起宗为首,按照沿路站岗士兵的指点,绕过仪门来到了以前六房所在的院落。
此时天井中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烧煤的烟火味,让林起宗皱了皱鼻子。他注意到在各间公事房的窗户上方,每隔一段距离便伸出一个小腿粗细的白色圆筒,过了房檐的位置,白色圆筒便向上拐出两尺多长,隐约冒着一股淡淡的青烟,在圆筒的最上处,还有一个圆锥形的小帽。
“这是.烟囱?干什么用的?”
林起宗正在奇怪,身后跟着的那位轻轻推了他一下,道“德元兄,咱们该去那间公事房?”
宁海州县衙里的六房,原本是按照吏户礼兵刑工的顺序,从西侧的最北到东侧的最北依次排列。军管会成立后,各房的名称都按北海镇的习惯给改了;吏房变成了“人事”,户房被改为“财税”,礼房成了“文教”,兵房就成了“治安警署”、刑房改为了“司法”、工房变作“建设”,除此之外还单设了一个海关和“卫生所”。
海关设在了龙门港,代替了以前的巡检司;卫生所因为医护人员都是女性,为免物议,目前暂不对外,只承担北海军内部诊所的职能。
因为郭玉之前叮嘱过的关系,林起宗便壮着胆子来到左首第二间挂着“文教”牌子的房门前敲了两下。
“请进!”
推开屋门,一股暖熏熏的热气扑面而来,林起宗就见屋内的两张桌案后各自坐着一人,面带微笑的看向自己。
此时他身后的几个童生也都要进来,其中一人赶忙起身道:“一次进来两个人。对不住各位,这公事房太小。”
屋外的童生听他说话客气,便不再往里走,只站在了廊下等候。
林起宗和身后之人走进屋内,首先冲着桌案后的两人拱手作揖,那两人也笑着拱了拱手,跟他们要了户籍卡,在登记表上填写起来。林起宗此时发现对面之人握笔的姿势非常奇怪,就像是握着一把刻刀,字迹如刀刻斧凿一般,而且行文顺序也不是由上到下、从右及左,而是从左往右、从上到下。
很快,他又被对面之人手中的笔给吸引住了,且不说笔杆晶莹剔透如水晶,中间一条黑线,材质甚为奇特,最令他震惊的是,书写之间居然不用沾墨。
这可是亘古未闻之物啊!
目光游弋间,他又注意到屋内角落处放着一件奇怪的东西,让他不自觉发出了“咦”的一声。那东西外表黑乎乎,跟个圆筒一般,顶部的方盘上还放着一个银白色的水壶,壶嘴正冒着水汽,底部则是低矮的三条腿。他之前在门外看到的白色圆筒,从窗户上方下来,一直连接到了方盘边缘的一个突出位置。
林起宗立刻醒悟这应该是个类似炭炉之类的物件,使得屋内温暖如春。他不禁心想这新朝官府里的事物件件桩桩都透着稀奇。
能不稀奇吗?带烟囱的铸铁煤炉可是另一时空五十年代才有的东西,清代根本没有!
这些年随着虾夷地北泉州煤矿和苦叶岛中部煤矿的开发度不断提高好吧,主要是被送去挖煤的人越来越多,除了拒不悔改的清军战俘和沙俄战俘,还有不少邪教分子,几乎每隔两天就有四条运煤船到港。
伯力的钢厂和西拉河东部的工业区根本用不了这么多煤,于是过去住平房用的老式煤炉便被陈青松“发明”出来。这玩意的制作和组装并不复杂,各部件可通过浇筑一次成型,民政又通过社区组织传授了蜂窝煤的制作方法。
另外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随着北海镇的城镇化和农田的开发区域越来越广,伐木已经成了件辛苦事;城里人得跑很远才能找到白桦林,另外山上的树也不能随便砍了,所以当北海商社里摆出煤炉后,很快就被老百姓接受了。
为了解决部队过冬的问题,去年入冬前,民政运来了上千个铸铁煤炉,分发到四县军管会。
清代登州府境内的莱阳、海阳、栖霞等地都产煤,可这年月煤最主要的用途是炼铁冶金,老百姓取暖还得用木炭、烧柴火。
当时坐镇文登的孔绍安通过城内的商人,从海阳等地买来数万斤煤,随后又让士兵们自己动手,制作了蜂窝煤,这才解决了军管会和军营内的冬季取暖问题。
此时林起宗对面那人填完登记表后,又打开了一本空白“账簿”,每页分成上下两联。他在上下都填写上了林起宗的名字以及户籍卡上的门牌号码,然后“刺啦”一下撕了下来,交给一脸惊讶的林起宗道:“出门右转第三间,把单子交给屋里的人。”
林起宗收好户籍卡,懵懵懂懂的出了屋子,来到了之前曹富贵和郭玉拍证件照的屋门口,敲了两下,里面还是传出一声“请进”,于是便推门进去了。
刚一进门,林起宗不由一愣,他发现这间屋内的陈设非常奇怪。跟郭玉一样,他也试图搞明白屋里架子上的那把外黑內银的伞和一块银晃晃的板子是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