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两名穿着便装短打棉服,头戴毡帽,腰里还别把着铁尺的家伙走进了院子。当看到一地七扭八歪的叫花子,其中一位的脸上还露出了一丝笑容。甭说了,这捆人的法子就是他的主意!
话说明清时代的“捕快”群体其实是两类人,分别被称为“捕役”和“快手”。捕役专司缉盗,类似于后世的刑警,设有总捕头、捕头、捕役以及白捕,其中白捕就是临时工;快手虽然有时也会协助捕盗,可他们的主要责任是征粮。两者虽然经常会被合称为捕快,但绝不是一回事。
由于宁海州军管会里暂时没有擅长捕盗破案的人,所以昨夜接到哨卡报告后,便临时从城内征召了两名曾当过捕快的人。两人中年纪大一些的叫曹贵福,三十出头,曾经是捕头;另一人叫郭玉,今年才十九,以前是捕役。
曹贵福在宁海州很有名,此人善于缉捕盗贼,通过观察人的形迹,常常能够发现一般人难以发现的破绽。郭玉是个愣头青,只不过承袭了他父亲的位置,又使了银子,这才年纪轻轻当上了捕役。
别看清代捕快的社会地位不高,一年的工食银才六两,可自来都是奇货可居的职业;而且很多秘密教门的头目都是出自捕快群体,比如林爽文,还有之前被徐寿南审出来的段文经。
在登州府这样海贸发达的地方,且不说什么抄抢家私、豢贼分肥的下流勾当,单是每月默认收取的规费和陋规,一个捕役每年就能到手几百两银子,捕头和总捕头能拿到上千两。
曹贵福和郭玉这两人在捕快里名声还算可以,当然该拿的钱也拿,但不干坏良心的事;比如欺男霸女和贼捕坐地分赃就从不沾惹。
二人自从北海军打下宁海州后便一直躲在家里,生怕新朝的大人们拿他们这些人作筏子,落个抄家的下场。昨晚军管会的人找上门时,两人半是恐慌半是高兴的应了下来。
曹贵福这些年虽然钱挣的不少,可平日里被别人点头哈腰惯了,当了平民还真有点不适应;郭玉则是年轻,刚接了老爹的位子,还没挣多少钱,差事没了。
虽说大年三十顶风冒雪的跑一趟很是辛苦,不过两人都觉得自己能被军管会的老爷挑中,能重新吃上公门饭,穿上官衣,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至于说朝廷会不会还打回来,这点两人反倒不担心;以前那些往来宁海州的海商里早都传遍了,北海军将朝廷的大军如何按在地上摩擦。
此刻副连长对二人道:“搜查证据和盘查人犯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小人定当尽心办差,请大人放心。”
曹贵福和郭玉知道北海军没有下跪的规矩,于是便作了个揖,然后就打量起了地上的那群乞丐。郭玉年轻,对“老瓜贼”这一犯罪群体根本没认识,所以只是瞪着大眼打量。曹贵福就不同了,他眯着如同鹰鹫一般的双眼将这些人逐一打量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乞丐头的身上。
他盯着对方从头到脚看了两遍,随后又凑到近前,蹲下身来仔细盯着对方的脸看了一会,突然咧嘴笑了。
“杨奎,找了嫩这么多年,没想到今儿个在这碰上了!”
乞丐头因为捆绑的姿势,仰头很是吃力,刚才曹贵福打量他的时候,也一直低着脑袋,没敢抬头看。此刻听到对方叫出自己的名字,心中顿时一惊。他斜着脑袋瞟了一眼,低头装出一副可怜相道:“这位官爷,嫩认错人了吧?俺不姓杨,姓李,认识的都叫俺李二棱。”
曹贵福嘿嘿一笑,道:“别装了,嫩师傅叫朱绳武,还有个师兄叫吴三毛。七年前,嫩师傅和师兄来登州府犯案的时候,俺还带着几个兄弟奉府尊大人之命缉拿过,一直追到了莱州府,可惜让他们给跑了,后来听说他们在青州犯案被抓了个正着。”
乞丐头越听越心惊,不过脸上还是露出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说只要不认,找不到证据,看你能奈我何!
“官爷,俺就是个花子,带着一帮兄弟到处讨饭,恁可不能冤枉俺们啊!”
其他乞丐一听,也跟着叫起冤枉来。旁边的几个北海军怒喝了一声,作势要用枪托砸,乞丐们这才住了口。
曹贵福知道杨奎这种人只要落网,绝逃不过一个千刀万剐;所以只要找不到证据,打死都不会认。于是他转身进了西厢房,郭玉也跟了进来。
草帘子一撩开,一股汗臭脚臭还有臊臭扑鼻而来,熏的郭玉急忙用袖子捂住了口鼻,而曹贵福只是鼻头皱了皱,随手就把门上挂着的草帘子给扯掉了。
随着空气流动,屋里的味道淡了不少,曹郭二人掏出腰上的铁尺,在屋内各处搜查起来。两人先是在地上的那些铺盖杂草里扒拉半天,甚至连地上的砖头缝都用铁尺撬开,仔细查看
南面的屋子都搜过了,二人又来到北屋。柴禾堆、干草堆都不放过,地面也找了,可惜一无所获,曹贵福这才将目光落在了土炕上。
郭玉这会已经累的满头冒汗,他跳上炕,拿铁尺在空处敲击了几下,等扯开铺盖后,用铁尺在干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