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用骨头做的带有四孔的哨子,在清军的制式武器里叫“方哨箭”。尖锐的呼啸声划过特斯河上空,射到了驿站门口飘然落下。
过不多时,驿站外的草丛里传出了动静,一个戴着头盔提着步枪的北海军士兵露出了身影,他快步走上前将落箭给捡了起来,然后便向着不远处的山丘跑了过去。他的出现把那名射箭的武官唬了一跳,看到对方的头盔外侧还扎着一圈野草,心说真他妈够贼的!
那武官射完一箭随即转身上马,带着手下退出了百十步,似乎是要等待北海军的答复。
十几分钟后,米士朗拿到了信,打开看了半天才大致弄明白,这就是一封战书。
“北海统兵之将勋鉴:我大皇帝圣明天纵,深仁厚泽,惠爱斯民,宵旰焦劳,休养生息,民物恬熙,柔远诸夷,无不克之。今喀尔喀各部安宁,军民百姓各有所属,民风淳朴。然尔等不思忠君爱国,兴兵作乱,履兴兵戈犯我祖宗之地。今又无故悍然入寇喀尔喀,实难理喻!尔等任意鸱张,专行诡计,衅开自彼,天下昭昭。占我卡伦,杀我官兵,无理已极,断难再予姑容。我大皇帝厚集雄师,召数十万蒙古精锐,以拯生民于涂炭。尔等若不思悔改,即行迎头痛击,悉数将尔等歼除!大清定边左副将军保宁通晓知之!”
“呵呵,说的还一套一套的,真特么罗里吧嗦!”
米士朗虽然普通话学的挺好,汉字也学了不少,可他是在北海镇那种近乎现代的教育体制下学的,对于古人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他根本不懂。是以保宁让手下幕僚写的这封战书,纯粹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听了米士朗的话,一旁的二营长周仲凑趣道:“还是大人说的对,满清的官总是不好好讲人话。”
此言一出,指挥部里的众人都是呵呵一笑。一旁的参谋道:“那些清军还没走,估计是想等咱们的回信。”
“回信?”米士朗仰脸略一沉思,随即坐在桌前,扯过张白纸,用炭笔在上面写下了一行大字:“劝你早点投降,否则小命不保!北海军南下支队副队长米士朗正告!”
半小时后,同样是一封箭书,被一名布里亚特士兵射了过去。带队的清军武官拿了信,便带着手下匆匆离开了。
与此同时,在距离察罕托罗海驿站以西南方向三十里草原上,由上万蒙古骑兵组成的大军如同一片片向前移动的黑蚂蚁,乌压压的遮蔽了整个原野。他们以各札萨克营头为单位,在本部旗帜的引导下,缓缓前行。而在行进的队伍中间,数十骑负责传递命令的清军正在策马来回奔驰。
当清军的前锋人马抵达了位于察罕托罗海驿站西北方向二十里远的位置,便戛然止步。之后没多久,随着一记沉闷而悠长的海螺号响,在策马飞驰的传令兵呼喊和各营旗号的指引下,所有人都停下脚步,然后开始安营扎寨。
虽说昨天清军经历了一场惨败,可这点损失对统率两万多大军的保宁来说算不得什么。关键是时间和行军速度,两万多人每天耗费的粮草就是个天文数字,负责留守在乌里雅苏台的另一名参赞大臣和土谢图汗车登多尔济的主要任务就是督办粮草。保宁深知要是自己被这么点敌人耽搁了整盘战略,他即便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乾隆砍的。
当他在看到米士朗的回信后,顿时被气的脸色乌青。参赞大臣爱隆阿和其他人看了,也是一脸愠怒。
“兵部的塘报上,曾提及北海贼内有‘团营连排班’之设,各领兵官也依次称为‘团长、营长’等职,可这副支队长谁知道是多大的官?带多少兵?”
保宁这话让在场的蒙古王爷台吉们都是一脸懵,就连私下去恰克图谈判的额依多布多尔济也搞不懂。
爱隆阿想了想道:“大帅,这应该是他们新设的军职。按照之前哨探所报,应该在数百人的样子。”
北海军的军制这些年一直挺让满清方面头疼的,因为根本没有参照对比,打了好几年后才逐渐掌握了一些情况。现在又突然冒出了叫“支队”的架构,这特么究竟是什么鬼?
“队”的概念,在北洋常备军出现之前的清廷军制里是没有的;即便出现在公文上,它也只是个数量上的形容词,跟一队人马那个“队”没区别。
“我们没时间拖延了,皇上定下的方略是让我们去打恰克图,断了北海贼的后路,然后再南北夹击,从这里走过去还有两千多里,就算快马加鞭也得四十多天才能到!”
保宁沉思片刻,突然一巴掌拍在木图框架的边缘上,像是下定了决心,厉声道:“管他什么支不支队的,就按之前军议定的方略,后日兵分三路渡河,中路佯攻诱敌,南北两路分别从上下游过河,绕到对方身后合击!”
“富保!”
“末将在!”正白旗蒙古左翼长、中军将领富保闻声站了出来。
“你是中左翼左旗出来的,对这一带应该很熟悉吧?”
“闭着眼末将都找的到路。”
“好!我从亲兵队给你调五十个精锐,夜里摸过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