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松筠虽说是从一品的钦差办事大臣,可车登多尔济不光是郡王,而且身份贵重,这位五十八岁的土谢图汗还是成吉思汗的二十五世孙。
车登多尔济也不敢在松筠面前拿大,对方怎么说都是钦差。于是急忙伸手搀扶,一番谦让后,两人这才进了署衙,来到签押房坐下。
等下人上过茶,车登多尔济这才笑呵呵的道:“湘圃啊,这都大晚上了,找本王有何急事啊?”
松筠将恰克图发来的呈报递给对方,面色凝重道:“王爷,俄罗斯人这次又败了。这是咱们之前在布里亚特人中安插的密探发到买卖城的急报。”
“啊!”车登多尔济面色一变,接过来仔细看完,也是后背嗖嗖直冒冷汗,心说得亏没听那个福大帅的计划擅自出兵,否则就凭自己那点人还想偷鸡,在人家北海军眼里估计连盘菜都够不上。
他愕然看着松筠道:“湘圃,他们可是十万人啊!才一天就......十万头猪也不可能败的这么快啊!那些罗刹兵可都是火枪兵啊!”
松筠沉默不语,心说别提什么火枪了,北海贼用的可是连珠快枪,瞬息间便可连发数枪;那大炮真的能一炮糜烂数十里。朝廷的十几万大军几次都被打的满地找牙,毫无还手之力,更别说区区十万罗刹兵了。
他蹙着眉头,忧心忡忡的道:“王爷,我松湘圃身为钦命的办事大臣,守土有责,即便是到时库伦城失陷,大不了一死以报君恩便是。可是城内数万百姓何辜?车臣汗和土谢图汗数十万百姓何辜?”
“湘圃,何至于此?”车登多尔济默然半晌,解释道:“时下已值寒冬,北海贼就算大败罗刹,也不可能顶着严寒来攻库伦城。依本王看,罗刹也是万里大国,岂能咽下这口气。赵逆这次是捅了个大马蜂窝,就让他们跟罗刹拼个玉石俱焚,你我稳坐钓鱼台,严守边关便是。”
实际上,这位土谢图汗心里也是怕的要死,只是老奸巨猾,表面上装出一副稳如泰山的架势。
眼下土谢图汗部总兵力一共7800人,已经是再无可征之兵;即便是加上隔壁的车臣汗部,满打满算也才一万四千兵力。北海贼打十万罗刹兵就用了一天,自己这点人还不转眼就没?
松筠道:“王爷,其他三部且不说,土谢图汗部能否再征召出一万兵马?”
车登多尔济听的心里一哆嗦,叹气道:“最多一万人,已是极限。”
松筠一听只能扩招两千多人,心说这哪够啊,随即苦恼的叹了口气。
说起有清一代满清对喀尔喀蒙古的管理,另一时空里各种谣言满天飞。像什么减丁啊、让蒙古人家家派男丁当喇嘛啊,说的跟真的似的。某位以曹府为背景的小说作者,更是动不动就煞有介事的说满清对蒙古人搞减丁。
呸!纯粹瞎掰!
根据《札萨克图汗部王府所存档案》记载,从康熙时期开始,清廷在蒙古地区设旗编佐,每佐额定箭丁150人,其中50人为现役兵,100人为预备兵,不足150人称为余丁或半佐。自清中叶到清末,喀尔喀四部佐领总数基本保持在140个左右,箭丁总数约2.1万人。札萨克旗作为军事组织,成为清廷在该地推行兵役制度、征调箭丁、摊派差役的基础,以各旗佐及箭丁数为基准征派差役。
历史上满清在漠北几乎就没有多少驻军,所有的边防任务都是由喀尔喀蒙古四部来完成。四部承担的朝廷差役名目繁多,除了战时出征之外,平时还要承担驿站、军台、卡伦、巡边、官牧厂、屯田等各项差役,摊派乌里雅苏台、科布多、库伦、恰克图等处朝廷或地方军政机构中的各类杂役。同时时,他们还要提供清廷在漠北治边上所需部分乘用驼马、食用家畜、毡包等实物,或将其折银摊派。甚至还要被清廷派往漠北以外的其他地区担负种种差役。
因为完不成差役任务的盟长会受到清廷的处罚,甚至革去世袭爵位,导致四部经常征调箭丁的子弟和寺院的庙丁当差。
诚然,喀尔喀土谢图汗、札萨克图汗、车臣汗和三音诺颜四部为满清守护北疆,担负起各种沉重的差役,被清廷压榨的很厉害,蒙古各部底层百姓也都非常贫困,但除非是满清不想要漠北领土了,否则抽疯啊搞减丁?!
再者满清对喀尔喀蒙古四部出家为僧的人数都是有严格限制的。各部的成年男性如果人数不够,根本完不成清廷那沉重的差役任务。也就是到了清代晚期,清廷对漠北的控制几近失效,这才导致寺院僧侣人数暴涨。
那种多子人家择一子继承家业,其余出家为僧的情况,都是后来蒙古人贫困的实在活不下去,只能出家为僧寻求温饱。
按照《喀尔喀右翼旗札萨克衙门档案》记录,乾隆时期整个喀尔喀右翼只发了不超过五百张度牒,另有九百个庙丁名额。
要知道古代的蒙藏寺院也是权贵阶层,上层喇嘛们多吃多占,一点也不比那些王公贵族差哪去。以百灵庙为例,光绪时期的牲畜数量最多时竟然达到五万头,搞的全喀尔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