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腾麟有些惊讶:“啊?大人您也读过《礼记》和《左传》?”
赵新微笑道:“以前看过而已。”这厮也是个不务正业的。你说你一个创业小老板,不好好钻研专业技术、学学避税方法什么的,看什么《礼记》和《左传》啊!
沈敬丹此时拈须微笑,对江腾麟道:“绣夫兄,来之前我跟你说什么来的?赵大人所学甚杂,单单是经商一道,连我也是自愧不如。其他诸如民生、武备,无所不精。”
江腾麟惭愧道:“是我小觑了,海外之地,竟有如此人物。”
赵新舔着脸自谦道:“二位过誉了。不过江先生,你的事方便说一下吗?”
江腾麟欲言又止,过了半晌才道:“实不相瞒,赵大人,在下与当朝那位和中堂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我已无处可躲,只求赵大人收留。”
沈敬丹叹道:“这事还是我来说吧......”
原来,这位来自杭州江腾麟,其父早些年也是做海贸起家的,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到了乾隆四十五年的时候,俨然就成了浙江的巨富。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江家名声在外的结果就是被和珅盯上了。
从乾隆四十七年开始,为了积蓄和朝中各派进行政治斗争的资本,和珅通过手下爪牙,迫令江浙商人们臣服于他,并向其缴纳帮费。江腾麟的父亲当时在朝中也有几个朋友,对和珅的要求不予理睬。谁知当天夜里,江家阖家上下二十五口,突然被一伙上门的贼人给杀了。
当时江腾麟正在外县求学,正要准备回乡参加乾隆四十八年的乡试。结果他父亲生前的至交突然派人找到他,告知家中噩耗,并让他千万不要再回杭州,赶快隐姓埋名躲藏起来。
江腾麟一个书生,纵然悲痛愤恨,但手无缚鸡之力。家财万贯尚且被人灭门,更不要说眼下自成了个穷书生了。于是他连夜逃往扬州朋友家里躲藏。但彼时他已经身无分文,成了个落魄秀才。虽然长期寄人篱下,总不是个办法,可公开身份却还是不敢。无奈之下,江腾麟就化名去了东关街上帮人代写书信混饭吃。
如此过了一年多,到了去年十月份,他听说“沈益和”商号的东家正在招一名记账随船赴海外,这才硬着头皮上门应聘,结果就沈敬丹听说他念过几年书,又见他一笔好字,二话不说就同意了,直到登上雷神号,带到了北海镇。
江腾麟自从上了雷神号就觉得十分惊奇,船上水手说的居然是官话,各类设施也是闻所未闻。还没等他醒过味儿,就已经到了北海镇。经过了两周的隔离防疫后,江腾麟被安排到了陈青松手下,协助处理内政事务的上行下达。谁知这一干,就让他看出了北海镇的端倪。
他发现,北海镇这里除了赵新等二十几个人外,其他大多数人都是岛国流民;而且这些人几乎都能说得出一口北京官话。这让他对赵新等人的来历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让他最为震惊的是,北海镇根本不是在远离大清的海外大陆,而是在大清朝的龙兴之地附近。
正月十五过后,北海镇发布了动员令。江腾麟这才知道,原来去年传的沸沸扬扬的福康安兵败,海兰察战死一事,就是赵新带着五百人干的!
五百人能打败朝廷数千大军,而伤亡才不过百十人!江腾麟心底原本熄灭的复仇火焰顿时就燃烧了起来。他找到沈敬丹,将自己的悲惨经历和盘托出,并请他代为引荐。
沈敬丹说完的时候,江腾麟已是满脸泪痕,他起身跪伏在赵新面前,咬牙切齿道:“如此朝廷,如此贪官污吏,要那劳什子功名还有何用!和珅害我全家老小惨死,至今不能回乡吊孝。在下愿在大人帐前效命,只求大仇得报!”
赵新听了沈敬丹讲完了来龙去脉,对江腾麟的遭遇也十分同情。他没想到历史上有名的“笑和珅”为了敛财,手段居然如此狠毒,完全颠覆了他对这个人的认识。
他伸手扶起江腾麟道:“你还是先跟着陈先生安心做事,一切都等打完了这一仗再说。北海镇这里的体制与满清不同,与世界各国都不一样,你来的时间还短,等熟悉之后再安排。”
江腾麟一听这话,心里有些失望。他原以为凭着自己是个秀才的身份,能让赵新高看一眼,从此被引为座上宾,在赵新身边做个卧龙凤雏一般的幕僚。谁知赵新以体制不同为名,只是让他继续跟着陈青松做事。
他哪知道,赵新并不想听一面之词,眼前这个人的真实情况到底怎么样,赵新觉得还得让鲁寿山他们查过之后再说。虽然他这里缺人,但缺的是能教授现代知识的人。别说是一个满清治下的秀才,就算是来个举人,也先去干打杂的事再说。
即便江腾麟的遭遇是真的,让他当个文书也就够了。等他熟悉了北海镇的体制,再说能不能给陈青松当副手。
第二天,赵新先去找了陈青松,请教了一个问题。
“老陈,你说咱们的军旗用什么样的好?”
“红旗啊!我看八一军旗就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