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鱼港沈氏已是大股东,这就足够了。你说的那些,我也会一一做到,凭我自己的本事。”
手肘搁在沙发扶手上,他调整姿势:“并不是每个人,都需要走捷径,多谢蒋公抬爱。”
“你也说了,沈家收留阿耀有功。我,养育他,教导他,让他叫沈耀,成为沈氏副总。我是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记忆。他是我的弟弟,我的亲人,是我千金难买的情谊。不知道这样说,蒋公可以理解吗?”
他的每句话都在指责蒋泰,毫无人性,有悖人伦,唯金钱、唯血缘、唯权利。
蒋泰出乎意料,压根儿没想到沈悬如此直接,情真意切。
原地领了一刀真诚必杀技!
老头儿被扎得噗噗冒血,愣是咬紧牙关,没叫一声疼。
他一时疏忽,没了大儿子,骄傲与心血付之东流。
如今,好容易找到孙子,蒋泰不能原谅,阿耀身上带着他人的印记,被调//教成别人的模样!
那是他的血脉,他绝不接受!
“看来是我枉做小人了呢。”蒋泰特别沉得住气,“既然你说那么好听,我又怎么忍心,不让你们兄弟二人……见一面呢?”
沈悬本能反应,坐直身体,下一秒眼睛盯住大门。
蒋泰评估着他的反应,吩咐身后助理。
大门再度打开,卓美珊推着轮椅,徐徐走进来。
沈悬悄无声息站起身,脸上血色退尽,安静又苍白。
会客厅并不大,卓美珊走得不紧不慢。
而沈悬觉得,轮椅的轮子好像滚了半个世纪,久到他迟迟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阿耀头发长了些,干净细软,垂在眼角眉梢,添了少许少年感。
他穿里面穿着圆领衬衣,奶呼呼的白,开着两颗扣子,领口自然散开。
外面是一件软绒开衫,枫叶黄,贝母扣,是他以前绝不会穿的颜色和款式。
阿耀似乎有些紧张,不停仰头看卓美珊,与她低声交谈着。
他很瘦,仰起的脖子,是一条脆弱的曲线。
自始至终,他如没发现沈悬般,只与蒋泰自然交谈。
会客厅里空气都是安静的。
蒋泰自沙发里侧身,慈眉善目,侧耳倾听阿耀说话。
阿耀坐在轮椅里,声音放低,抱怨着这里很偏僻,景色也不美。
熟悉的音调、语气,那双眼眸黑得没有半分杂质,只是再也没有自己的影子。
沈悬眼神一刻未离阿耀,他站了好久,感觉有点冷,肩膀缩了一下。
“沈先生。”阿坤碰了碰他的胳膊。
沈悬觉得耳边产生音爆,“轰”一声,灵魂被炸得粉碎。
蒋泰晾着他,扳回一局,这才不紧不慢与阿耀说:“你看看,那是谁啊?嗯?还认识吗?”
阿耀顺着他的手指,黑沉沉的眼眸,带着好奇的光,落在沈悬身上。
两人的目光,终于在空气中碰上。
沈悬眼神焦急复杂,而阿耀茫然不知所措。
“阿耀……”他的声音消遁在沉重的呼吸中,似乎并未叫出口。
过了会,阿耀不安地问道:“我是不是应该认识他啊?”
“当然。”蒋泰枯枝般的手,抚过他的脸颊,“不过,不记得了,也不是你的错。”
沈悬调动浑身的细胞,观察阿耀,他的改变实在太大了!
他不得不去想一个骇人的可能——阿耀失忆了。
阿耀把他和自己,一起埋在了海底。
沈悬观察阿耀的同时,蒋泰、卓美珊还有装扮成助理的医生都在观察。
本次约见的重点,已完全从沈悬,转移到阿耀身上。
“阿公,那我以后还能想起来吗?”阿耀很乖,有些担心地问。
蒋泰看了眼沈悬,低头说道:“你呢?你自己会要想起来吗?”
沈悬听到这句话,突然从牛角尖脱身而出,猛然抬头,就见一侧四人,盯唐僧肉似的盯着阿耀。
脑子飞速转动,蒋泰为什么一定要见到他?
赠送懒鱼港股权,以求与阿耀一刀两断,不过是顺带手的事。
真正的意图,怕是验证阿耀是否失忆?
沈悬对自己的推断,犹豫不决,人生第一次面对如此棘手的局面,进退两难。
直到阿耀说出一句石破惊天的话:“当然要想起来,否则辜负了别人要怎么办?”
蒋泰有点迷糊,下意识看了眼装成助理的医生。
还是卓美珊轻咳一声,把他视线拉回来。
而这一切悉数落在沈悬眼中,更显诡异!
“阿耀。”他隔着不远的距离,叫了一声。
阿耀回头,皱眉再舒展,似乎下定某种决心,自己推着轮椅过去。
两人默契地走到房间中央,谁也没有越雷池一步。
卓美珊想跟上去,被蒋泰伸手阻止。
阿耀仰着头,眼睛眨啊眨,看了沈悬很久,然后颇为认真地说道:“你好漂亮啊。”
沈悬笑了,是啊,阿耀也才二十岁,比炸学校的沈瑜只大岁。
常年跟在自己身旁,老气横秋,也许这才是他该有的样子。
沈悬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