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阿坤把“不好吧”三个字吃回去,“好的,沈先生。”
他是唯一没挨喷的,且行且珍惜吧。
……
昏暗狭小的书房里,大头老电视播着财经新闻。
沈氏集团大门前,沈家长兄,沈悬惨遭围堵。
话筒从四面八方递过来,要不是保镖拦着,沈悬能被淹没。
老电视画质不好,即便如此,沈悬从相貌到气质,都无可挑剔。
他站在纷乱的中心,气定神闲,是雨打风吹过的沉稳大气。
记者问题刁钻,指他养病不出,今日现身,是否沈氏有重大事件,能否透露一二。
沈悬眉眼温和,不疾不徐回答道:“当然,最近接到蒋老先生邀约,可惜身体不好,不能过港一叙,看之后有时间,能否在海城成约吧。”
现场哗然,闪光灯如闪电,电视画面一片白光。
沈悬二十八岁出头,接手沈家不到两年,随随便便提起蒋泰,那是登月碰瓷!
更别说拒绝港城邀请,还要蒋家看他时间?
这也就是沈悬,年纪轻轻战绩斐然,换一个人早被喷成筛子了!
书房里传来一声怪笑,布满老年斑的手,颤抖着拿起遥控器,下一秒室内完全安静下来。
蒋泰戴着厚重的老花镜,佝偻着肩,坐在宽大的单人沙发里。
他已经很老了,手腕上的皮肤如抹布般皱起,焦黄没有任何光泽,像年头久远的人造革,微微一碰就会剥落。
他眉毛很长,有几根垂到眼角,是长寿相,眼窝深陷,鼻梁高挺,不是很纯的亚洲血统,这也导致松弛的眼皮,垂压住眼睛。
蒋泰费力抬起眼皮,灰色眼眸浑浊不堪,眼神阴戾,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沈家出了个怪胎呢。”他双手自然落在扶手上,仰着头,气派非凡。
卓美珊单手收拢旗袍,蹲在他左侧,蒋泰右耳听力不好:“他这是公开喊话呢。”
“阿耀,恢复的怎么样了?”蒋泰提起大孙子,眼神难得温和下来。
卓美珊:“很好,胸前伤口愈合不错,脑袋的淤血也吸收了。”
“好,那就好。”蒋泰摸她的头顶,像在摸一只猫,“美珊,你有功,我记下了。”
卓美珊笑得淡然,蒋泰喜欢低调的人,他的话你听着就行,最好不要上赶着去接,更不能推辞。
蒋泰继续询问:“阿耀果真记不得沈家了?”
“医生测试过了,脑部受创,准确说是记忆混杂。”卓美珊解释道,“他十岁前记忆回来了,后面的却记不清,医生也很难解释,没准以后还能恢复。”
她说这话的时候,漂亮的黑眼珠,像下再转向上,特别谨慎。
蒋泰坐得像一樽雕塑,终于有了反应,缓缓低下头:“你觉得呢?”
“不清楚,难说。”卓美珊选择了最适合的说辞。
蒋泰点头,对她很满意:“你告诉他,身体无碍,最近跟我去趟海城,吃肠粉。”
“好。”卓美珊没有废话。
她跟蒋家人接触太久了,太解他们深入骨髓的疑神疑鬼。
除非亲手验证,蒋泰不会相信阿耀失忆了。
老别墅保持着四十年前的装修,沉重压抑的木门,低矮的吊顶,吱吱呀呀的地板,幽暗窄深的走廊。
卓美珊穿着滚边旗袍,一双珍珠色猫脚高跟,滴滴答答走在楼梯上。
她发量浓密,卷着如云般的波浪,下楼时起伏飘逸。
走下最后一阶台阶,她抬头,望着旋转螺旋的楼梯,自言自语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一天真的来了。”
……
沈悬在大门口的一席发言,把蒋家打了个措手不及,原本那些被压下去的流言蜚语,原地螺旋升天。
这回,任凭蒋家使出吃奶得劲儿,漫天八卦怎么都压不住。
下午阳光大好,沈悬窝在躺椅里晒太阳,他需要维生素D,修补破破烂烂的免疫力。
沈八哥好大一坨,挤在旁边,脑袋搭在他腿上,咕咕的,也不知在叫唤啥。
沈悬嗑瓜子,看手机,时不时点赞犀利网友。
看蒋家的网络热闹真好,每打一个字,都觉得自己是包青天。
“大哥、大哥!”沈泉突然闯进来。
沈悬不太会嗑瓜子,吃得有些狼狈,吐掉口中残渣,喝了口水:“你好吵的。”
沈八哥一脸八卦,也跟着支起脑袋。
沈泉急忙说道:“蒋家托人联系我,说可以过来海城。”
“嗯。”沈悬似乎早有准备,“还有吗?”
沈泉想了想:“没、没了。”
“知道了。”沈悬窝回去,和沈八哥一起转身,留下两个大腚。
沈泉无语:“大哥,我、我要怎么回啊?”
沈悬嫌手机小,换了ipad继续看:“自己想,随便说两句,忽悠你都不会吗?”
沈泉:“……”
沈悬还是心软,一看给弟弟干沉默了,转过身,心不在焉说道:“他们不像是在试探我,没必要。更像是需要确定一些东西,或者说……也许是在试探阿耀?”
沈泉都听傻了:“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