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沈瑜做了一夜噩梦。
梦中的津巴布韦格外炎热,他扛着锄头在烈阳下挖煤,渴得嗓子眼直冒烟。
突然天际线尘土飞扬, 一群鸵鸟, 高昂着脖子, 展开膀子,如黑云般冲过来。
沈瑜吓得丢下锄头, 撒腿都就跑。
回头就见,那群鸵鸟, 蹬着有力的爪子, 把他好容易刨开的煤坑, 全给填上。
挖了一晚上, 白挖了!
沈瑜急得,在非洲荒野里就地打滚。
边滚边嚷嚷:“没有钱!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时, 他看见大哥, 骑着自行车从天上飘过。
自行车后面, 拖着一条火红的横幅,上面写着——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人民币!
沈瑜嗷一嗓子, 从床上跳起来,起太猛,差点看见太奶。
他不能坐以待毙!绝不进厂打工!沈家就是破产了也不可以!
沈瑜顶着一头鸡窝, 蓬头垢面, 冲下楼,比非洲野男人还要野!
沈悬、阿耀正在吃早餐。
就听沈瑜狂哭乱喊:“大哥——”
然后一道虚影飞进客厅。
沈瑜贴地滑行,一把抱住沈悬大腿:“哥,大哥, 亲哥!我不要去打工!我不去!”
沈悬还穿着居家服,裤子是松紧带的。
被一百多斤的傻小子,死死扒在腿上,裤衩子差点被拽下去。
“你给我起来!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沈悬甩不动腿,也拽不住裤子,只能气得骂人。
沈瑜濒死挣扎:“我不起来!我不能去打工,我要去打工,人家会以为沈家破产了呢!大哥,会影响公司股票的,你要思啊!”
他脑子转得飞快,知道大哥最在乎沈氏,就拿公司说事。
“哼。”沈悬放弃裤衩子,往下拽了拽外套,“沈瑜,沈家没有破产,从现在起,是你破产了。”
沈瑜惊得眼神涣散,斩钉截铁:“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可是未成年!”
“自己看看。”沈悬把信用卡账单拨下桌子。
手风琴式折叠账单,像坏掉的水龙头,哗啦啦往下流,很快淌了一地。
沈家父母很忙,顾不上照顾小沈瑜,唯有金钱补偿。
沈瑜上学起,就是家里唯一拿着母亲信用卡副卡,狂刷乱买的少爷。
“沈瑜,快起来,都快把大哥裤子拽下来了。”阿耀像抓上树山猫似的,扒开他的爪子。
沈瑜也被账单吓坏,真的……花了这么多钱吗?
阿耀趁他懵逼,把好大一坨从沈悬腿上弄下来。
沈悬佯装咳嗽一下,不着痕迹提一把裤子。
“现在,我打算把你花的钱,做成债务,打包打折出售。”他点着唇尖,欺负不懂行的傻小子,“最快明天,就能分割出售。很快,就有十几个债主,追着你屁股后面讨债了。”
沈瑜脑子转成麻花,也没走出沈悬的迷宫。
一屁股坐进账单堆里,彻底慌成一条狗。
阿耀温柔和善地添油加醋:“你不用太担心,现在都是文明追债,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说不定还会帮你介绍工作呢,去埃及洗金字塔,给埃菲尔铁塔抠电梯!”
沈瑜嘴一撇,吓哭了:“大哥你不能这么狠心,我还小,我还是个孩子,打工我会生病的,我会抑郁的,我会死的。”
“那就喝点马桶里的水,包治百病,你看猫就这样,多幸福。”沈悬半点不同情他。
沈泉、沈涵都有点一根筋,沈瑜不一样。
他有一百多个心眼子,善于伪装,不要脸,哭天抢地,什么丢人事都做得出来。
“……”沈瑜一头撞在铁石心肠上,撞得头晕眼花。
他眼泪一抹,脸就变了,噌得站起身:“我不服!二哥、哥都犯错,凭什么他们不破产!要破一起破,否则就是偏心!我不干!”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破产?”沈悬歪头,小王八撅屁股,他就知道要拉什么屎。
阿耀站在一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阳光洒在沈悬身上,白色居家外套,衬得他气色很好。
琥珀色眼仁闪着狡猾的光,唇角放松上翘,难得地活泼俏皮。
阿耀多希望,时间就停在这里,永远也看不够。
“备车,那就去看看你二哥。”沈悬放下杯子。
……
车子来到亚盛楼下,高耸入云的双子塔,被阳光炙烤出浓郁的金钱味。
沈悬看出沈瑜眼中怀疑,让他自行上楼,找二哥沈泉。
沈瑜将信将疑,仗着沈家小少爷身份,刷脸直奔二哥办公室。
办公室门没关严实,留着二指宽缝隙。
里面传来沈泉苦苦哀求的声音:“求求你们,再宽限我几天,我两个月的全部收入,都在这里了。”
沈瑜心脏提到嗓子眼,“啪叽”贴墙上,像只铁板大鱿鱼,偷偷探头往里面看。
里面至少五个黑衣大汉,把他二哥堵在办公桌前。
“二少,还钱的速度还是有点慢啊。”
“是啊,你要知道债主可不止我们五家。”
“今年已经过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