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黄阿流都唯老婆马首是瞻,对他堂兄死活毫不关心。
沈悬对交易十分满意,临走时大手一挥,让他们把桌上的钱带走,算是订金。
别娜抱着钱鞠躬:“沈先生,您放心,我保证今天晚上就让大哥住进ICU,开始治疗。”
她是在医院工作过的人,很清楚怎么拿到病人委托,怎么将人骗去治疗。
“你大哥一定会感谢你的,我也会。”沈悬背对着他,看向露台,“让他好好活着,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吧。”
沈涵手指抠入马赛克花砖里,死死咬住牙。
他多么想,成为ICU的医生,亲自帮黄阿丘治疗一番。
……
沈涵在大哥反复叮嘱下,装作无事回到家,做了晚饭。
然后就灵魂出窍般,站在厨房窗前,望着院子。
天色渐渐暗下来,陈凉水去公墓看了妈妈,掐着往日下班的点,走进小区。
他抬头,厨房灯亮着,沈涵在做饭吧?好乖哦。
“不知道晚饭吃什么呢?”陈凉水笑着问包包上的兔子玩偶。
他边走,边捏起玩偶,假模假样地回答:“当然是吃沈小狗哟。”
“沈小狗,对不起。”陈凉水一路自说自话走到门口,最后喃喃一句。
沈涵自看见陈凉水的那一刻起,就崩溃了,蹲在窗下红了眼眶。
陈凉水打开门,一眼看到沈涵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他换鞋,悄悄走进去,从后面一把抱住他。
“哎呦!”沈涵佯装被吓,一胳膊把人抱到胸前,“回来啦。”
陈凉水的眼神,从他额头落下来,越过直挺的鼻梁,最后落在薄薄的唇尖上。
他们心有灵犀,又惶恐不安地接了个吻。
一触即开,浅尝辄止,不忍心逗留,怕泄露压不住的情绪。
“今天怎么这么乖?”沈涵逗他。
陈凉水撒娇,眼睛亮亮的:“偶尔给小狗,吃点好的。”
“确定不是骗小狗?”沈涵帮他理了理头发。
陈凉水表情僵住,看上去格外可怜。
沈涵抱了抱他,踩住刹车:“快去洗手,吃饭了。”
这顿饭心情有多沉重,气氛就有多热烈。
沈涵蒸了饭后甜点,兔子年糕,豆沙馅的,甜软香糯。
他们开了气泡酒,关灯依偎在床上,重温了泰坦尼克号,一直到很晚很晚。
陈凉水困得睁不开眼,依旧努力看着沈涵。
他捧着沈涵的脸,眯着眼睛笑:“你还记得学校东边,那颗歪脖树吗?”
“嗯,记得,怎么了。”沈涵把头歪进他颈窝里,掩盖情绪。
陈凉水说:“树上有个洞,被我用水泥糊上了,里面有我的秘密,你要是能回去,帮我去看看吧。”
“我不去。”沈涵抱紧他,“除非你跟我一起。”
陈凉水笑话他:“真娇气,像个十岁小姑娘,去厕所都要手拉手。”
“我想回到过去。”沈涵声音清晰又认真,“你跟我告别的那个晚上,我就应该把你绑回去,门一关,让谁都找不到你,哭也没有用!”
陈凉水要笑哭了,低头看他:“沈小狗,你回家吧。”
“你不要沈小狗了?”沈涵眼神闪啊闪。
陈凉水神情明显动了动,翻身枕着胳膊:“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晚安。”沈涵在黑暗中,看着他的背影,毫无睡意。
陈凉水睡觉很乖,总是侧着身,蜷成一团,手喜欢塞在枕头底下,细高的个子,只占一小点地方。
沈涵的心,刀割般疼,眼睛睁得老大,泪水瞬间就盛满了。
第二天早上,陈凉水起得很早,换了套男装。
宽大的白衬衣,牛仔裤,运动鞋,胸前有个小黄鸭刺绣,清新明亮的好像学生仔。
他头发长了,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
沈涵送他的发卡,别在胸口兜上,夹住了小黄鸭的嘴巴,有点可爱。
沈涵洗漱回来,就见他在镜子前,转来转去臭美。
“好看吗?”他从镜子里看到人,便伸开手臂问。
沈涵的眼神在他身上流连,迟迟不肯退去,词穷之极:“好看。”
陈凉水没有化妆,但戴了美瞳,依旧点了颗小痣,清汤寡水下的小惊艳。
他举起手机,搂过沈涵的脖子,拍下张自拍。
把照片设成屏保,陈凉水随意说:“昨天忘了跟你说,今天晚上我有聚会,不回来吃饭了,你别等我,早点睡吧。”
“没事,我等你,等你回来吃夜宵。”沈涵认真地说。
陈凉水背起帆布包:“太晚就不用了。”
他走到门口,沈涵追出去:“陈凉水!”
陈凉水回头,被拥入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与他同款的洗面奶,香香的橘子味。
“陈凉水,记住,不能不要沈小狗。”拥抱很短,沈涵松开他。
陈凉水没有说话,转头落荒而逃。
世上为什么要有他这样的人啊,一边想要被爱,一边被爱却只能无力躲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