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是酒精。
琥珀色香水,被酒精冲淡,细细的加压水线,像一只蜇人的水母,腾起来张牙舞爪。
阿耀面无表情摇匀香水,拔掉喷头,让它在密闭车厢内恣意挥发。
最后,将一块钱的方便打火机,和它一起放在挡风玻璃前。
直射的阳光,让两种液体,在容器内发出诡异的光。
安置完毕,阿耀戴上帽子、墨镜若无其事离去。
高温炙烤的下午,渔场只有他一个客人。
防晒棚里,阿耀带着耳机,全神贯注钓鱼。
浮漂抖动着,一条肥硕大鱼,垂死挣扎,翻腾出巨大水花。
阿耀不急不躁,起身收线。
大鱼沿着池塘边缘,拼命扑腾,三四个来回不得脱身。
最终精疲力尽,摇摇晃晃地落入渔网中。
阿耀戴手套,拇指卡进鱼嘴,把它拎出来,迎着刺眼阳光,看了看。
鱼很大,鳃是新鲜的红色,鱼鳍不服气地支棱,浑身鳞片反射着冷银色光芒。
突然,濒死之下,大鱼鱼尾狂甩,发腥的水珠飞溅阿耀一脸。
他伸手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颊,摸到注射针管,那里面还剩些酒精。
阿耀一瞬不瞬盯着大鱼,面无表情,将针管扎入鲜红扇动的鱼鳃。
拇指向前一推,剩下的酒精,全数注射进大鱼体内。
大鱼挣扎得更加起劲,在禁锢下扭动,慢慢变成抖动,最后鱼尾垂下,僵直而亡。
阿耀把鱼扔在一旁,拿湿巾擦脸和手指。
突然,渔场外传来惊呼声:“着火了!谁的车子啊!着火了!”
阿耀此时已重新挂饵,甩杆落座,戴着耳机,充耳不闻。
墨镜遮盖下,黑沉沉的虹膜,闪过一丝笑意。
渔场老板听见声音,连忙跑出去。
不久,他边喊边跑回来:“老板!你的车子爆啦!快去、快去看看啊!”
他一手拎着灭火器,一手抓住阿耀的衣服。
阿耀摘下耳机,佯装茫然:“怎么了?什么车子?”
“你的车子,快烧完蛋啦!”老板比他还急,跺脚吼叫,“都叫你停院子里去的!”
两人一前一后跑出渔场,前面已有人提着水桶,冲到路边。
今天太热,出行的人很少,果园也没人干活,周围安静的可怕。
蓝色沃尔沃已烧成一团火球,根本看不到车子,黑烟裹着火苗,冲天而烧。
阿耀一把拉住老板,和帮忙的老乡:“火太大了,报火警吧,不要过去!”
“哎呀,好好的一辆车子!全都烧没了。”渔场老板心疼。
阿耀拍拍他的肩膀:“天灾人祸,也没办法。”
火警来的很快,加压灭火泡沫,洗劫似的一顿喷。
嚣张火焰立刻偃旗息鼓,只剩下呛人黑烟,滚滚而出。
最后,消防人员,细致扫荡火点,确认彻底扑灭。
沃尔沃烧得面目全非,只剩焦炭般的框架。
事故初步认定,是高温下车内香水,封闭空间挥发,一次性打火机爆炸,引起的爆燃。
好在没有人在车内,但也造成了巨大财产损失。
阿耀签了事故责任书,还得等消防的火灾事故认定书。
听取安全教育后,这才叫拖车,把一堆废铁拖走。
处理完一切,他还安慰了倍受惊吓的渔场老板,夸赞他家鱼肥美。
最后,叫了商务租车,来接他回家。
渔场老板一直把他送上车,招呼他有空再来,强调——一定要把车停到院子里去!
傍晚热浪还未停歇,他望着车消失在冒着热气的路尽头。
摸着汗湿的大光头,喃喃自语:“哇,钓鱼佬就是叼!为钓鱼赔那么好一辆车,眼睛都不眨!”
……
晚间,博叔陪沈悬在楼下小茶厅乘凉。
沈泉在国外出差,要两周才能回来,阿耀忙着收购项目。
沈涵,哼,乐得跟老鼠掉进米缸,四五六不管。
沈瑜书房写作业,最近装得比较像人。
偌大别墅,冷清得像屋檐下的燕子窝,嗷嗷待哺的小黄嘴们,都长大飞走了。
沈悬身子弱,医生不建议太早用空调。
但今年这天气,热得邪门。
好在,他们住得高,太阳下山后,半山就会有舒适的凉风。
屋子太大,太安静,沈悬叫阿姨随手开了电视。
沈八哥与沈绝美八字不合,放出来在一块,一个赛一个的坏。
大部分时候,还是沈绝美欺负沈八哥。
沈八哥被啄得没处躲,只好往沈悬怀里钻。
沈悬本来就热,一只热乎乎的大兔子,屁股跟磨盘似的,蹭在他腿上。
“沈八哥!”他指着兔子嗡动的鼻头警告。
沈八哥秃头长出来一些绒毛,像只八嘎兔,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突然,一则汽车爆燃新闻,映入眼帘。
香水和一次性打火机,在高温下造成的事故。
“博叔,明天检查一下家里车子,香水、打火机,还有其他易燃易爆的东西,不要留在车上。”沈悬随口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