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摸蓝宝石袖扣,面无表情,垂着的眼眸里含着暴风雨般的怒气:“我弟弟,被千娇万宠的养大,没离过家,没吃过苦,没看过别人脸色,没擦破过丁点油皮。而你,欺骗他,控制他,伤害他,侮辱他,逼得他……”
他没说下去,不得不承认,针对宋回的计划里有疏忽。
没有人会想到,温顺如兔、胆小如鼠的沈泉,会做出那么决绝的选择。
沈悬如今想想都后怕。
他向前一步,踩在阿坤的西装外套上,脚尖蹭到宋回的手指,然后抬起半个脚掌,缓缓踩住,再用力踩实。
宋回大汗淋漓,被捂着嘴,两只血红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沈泉,无声求救。
都到了这种地步,他还未死心,仍旧将虚妄的希望,寄托在沈泉的心软、念旧上。
沈泉低头,看了看缠满绷带的手指,撕扯开的指甲,每动一下,都是火热蜇人的痛。
时刻提醒他,懦弱的善良,和无知的付出,究竟会带来什么。
他有些快意地睨着宋回,做了个口型:去死吧。
终于,他可以平心静气地回首过去,不会深陷痛苦,不会自我怀疑,更不会迷茫妥协。
宋回跟着他的口型,绝望闭上双眼,泪水、汗水滴落在黑西装上,留下一片深色印记。
彭雪薇背靠着雪白墙壁,两只手死死捂住嘴,绷大眼睛无声哭泣。
此时此刻,她最后悔的可能就是,那晚“四季”与宋回相约偏僻石径,旧情复燃。
沈悬收回脚,看都没看瘫在地上的人,转头吩咐:“收拾干净,律师留下,一会叫他签和解。”
宋回蜷起身体,目光涣散,涕泪横流,口水糊了满下巴,在瓷砖地上蹭开一滩水光。
沈泉跟着大哥走到门口,停住脚步:“哥,我还有话对他说。”
沈悬掀起眼皮,点了点头,先行离去。
沈泉居高临下,看着狼狈不堪的宋回。
“小、小泉……”宋回手疼得发抖,只能用胳膊支撑起身体。
沈泉蹲低身体,脸上带着斯文又亲和的笑容:“忘记告诉你,你进kk用的是我的名额,我亲自去跟张总谈的,否则你一百年都爬不进kk的门槛。”
宋回完全愣住,昔日粘软恋人,如今像刀刃般锋利。
“哦,还有,你真的很蠢。我为什么会出现在港城,你都没有想一想吗?就凭你,也配拿下鹏达?别做梦了。”沈泉无情嘲笑。
宋回的脑子,像生锈的齿轮,咔咔乱想地转动:“鹏达、鹏达!你是不是早知道鹏达要出事?!你和你大哥都是故意的!沈泉,为什么要这样害我啊!你害死我了!”
他伏地痛哭,不顾疼痛,在地上拍出一个个血手印。
沈泉脑子里轰一声,一个个奇妙的巧合,像散落的拼图,回归原位……
大哥为什么要好心引荐鹏达?彭雪薇走了什么狗屎运,能当做地产巨佬李飞光的项目?从未开放过资管项目跟投的观宁地产,为什么突然下发跟投名额?并且锁投三年,直接封死宋回的赃款,使其狗急跳墙。
大哥在幕后,早就织成一张大网,但凡宋回、彭雪薇能收敛一次贪婪,二人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个绝境。
大哥对他们的判断,每一环都准确得惊人!
“是,我早就知道。宋回,最愚蠢的人就是你啊。”沈泉不动声色收掉惊讶,顺水推舟,给他致命一击。
宋回难以置信,惊愕僵在脸上,好像一副死人面具。
他嘴里不停喃喃:“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沈泉!你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
“为什么?”沈泉冷笑,“你养过狗吗,那种咬人的烈犬。要在它脖子上套住绞索,有一天它发疯反扑主人的时候,就抽紧绳扣,绞到它窒息,如果屡教不改……那就绞死它。鹏达,就是套在你脖子上的绞索,开心吗?”
“不是的,不可能,不是这样的!你耍我啊沈泉!你胡说!”宋回双目圆睁,见鬼似的向后爬,直到碰到保镖被拦住。
他连滚带爬的挣扎,拒绝相信,疯狂喊叫kk是他考进去的,鹏达也是他独立谈下来的。
很明显,他的精神已经崩溃,行为举止异常疯狂。
沈泉推开门,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再见。”
他看见远处,有个小小的坟墓,坟头很新,褐黄色的土虚虚的,像刚填上去。
坟边有朵不知名杂花,橘色花蕊,单薄的黄色花瓣,哆哆嗦嗦开着。
年少的他双手护着小花,转头笑了。
车子驶出亚盛地库,警车尖锐鸣笛声,迎面而来。
沈泉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银边眼镜下,眼神平静又冷淡。
他已不是那个能轻易猜出情绪的沈家傻少爷了。
沈悬望着他的侧脸问道:“在想什么。”
“哥,你要是有男朋友,会带他去哪里散步?”沈泉回望向他,突发奇想地问了句。
沈悬诧异,却也仔细思索。
车子开上滨海大道,灰云扯开,露出一线阳光,照在海面上,如梦如幻。
游人倚着栏杆,身后是广阔的大海和灰色天空。
“带他去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