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悬面带病容,却不见柔弱,眼神带着股韧劲儿。
他被推到主席位,谦虚从容地说了句“沈悬来晚了,还请各位见谅。”
他穿着黑西装,胳膊上戴着孝,眼神扫过去,停在三个蠢出天的欧豆豆身上。
老大真情实感在哭,老二真情实感在装哭,老三装都懒得装,灵魂出窍。
沈悬闭眼,好想就地变成章鱼,一jiojio抽死八个
在座的股东,大部分第一次见沈悬,骤然觉得跟想象大不相同。
示弱镇住全场的难度,可比霸气侧漏大多了。
而沈悬做到了
沈兆隆心里感觉怪怪的,周围鸦雀无声,纷纷点头向沈悬示意,别说苛责的声音,连怀疑的眼神都难以见到。
“小悬,你身体不好,不易多说话,我们尽量时间短一些,只说重点。”他反客为主,试图用长辈身份,夺回主动权。
沈悬温顺地冲他点头“大伯说得是。梁律师,今天主持人是你,长话短说,直入主题吧。”
沈兆威涵养欠佳,捏着准备好的主持稿蹦起来“不是都通知了吗今天股东大会主持人是我啊”
“不会吧,没有人通知我欸”沈悬诧异,“我还以为,遗嘱委托人更适合主持呢,让大家见笑了。”
沈兆威哑然,事实就是,他们根本不把沈悬当根葱,什么都没有通知,幻想单方面吊打。
现场一片哗然,再怎么说沈悬都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居然连谁主持股东大会,都不被通知
无数道怀疑目光,将沈兆隆、沈兆威叉成筛子。
“你坐下”沈兆隆忍住一鞋底子抽死傻逼弟弟的冲动,强行解释,“小悬一直昏迷,昨天刚醒,我们、我们实在是来不及通知啊,请大家谅解一二。”
现场又是一阵惊叹,这孩子太不容易了,病得如此重,还肯亲自出席,难得啊
句句话给沈悬做嫁衣,沈兆隆的脸,绿得仿佛三星堆面具。
沈悬无心恋战,向梁洛递个眼色。
梁洛咳嗽一下,拉回跑偏的话题“各位先静一静,沈总和沈夫人不幸亡故,遗嘱生效已是最后时刻。我受沈悬先生委托,在此与各位公布遗嘱,开诚布公地商量一下。”
按理说,沈家的公司,沈家的资产,爱给谁给谁,旁人说不上话,顶多背后骂句作死赶紧变现跑路。
沈悬居然能把继承问题,摆上桌面,任人挑剔,这心胸,天灵盖底下全是格局啊。
沈兆威听闻,喜出望外,心道沈悬是傻逼吧只要公布遗嘱选择,在座的股东肯定选委托正常人控制公司啊。万一这病秧子哪天哏屁了呢
他丝毫不遮掩喜色,望着大哥得意地说“哼明白人都知道怎么选择。”
“你闭嘴”看着自爆狂魔,沈兆隆抓狂。
在座的股东都是人精,听见“选择”两字,耳朵竖得跟德牧似的。
“什么都瞒不住小叔呢。”沈悬垂目轻笑,没有嘲讽,只见开心。
股东们终于咂吧出点权利争斗的味道,小病秧子每句话,都插在对方的软肋上,高手。
沈兆威的泥鳅脑袋,这才反应过来闯祸,一声不吭,撅屁股让他大哥擦屎。
沈兆隆承认小看沈悬了,但事已至此,只能翻脸放手一搏。
他侧头示意助理,准备好三个弟弟的签字文件,准备逼宫。
沈悬抬手示意梁洛继续,全程游刃有余。
梁洛沉声道“沈总遗嘱共有两个继承方案。第一种,沈悬先生签字,或是自然生效,沈悬先生成为董事会主席;第二种,沈悬先生代表沈泉、沈涵、沈瑜三位先生,委托控制权、经营权,只享受分红。”
话音未落,现场激烈讨论起来,股东难下定论。
“我有意见”沈兆隆脸色阴沉,“沈悬身体状况堪忧,难担重任”
手往门外一指,他气势逼人“各位看看公司股价,五个跌停,全因掌权人身故。再有第二次,哼,各位怕是赔得裤衩都没了。”
他卑劣诅咒沈悬早亡,却戳中股东们的担心。
所有目光集中在沈悬脸上,恨不能让他当场胸口碎大石,证明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沈悬皱眉,捂嘴低咳,似乎很怕吵。
阿耀影子般躬身,悄无声息递上专用水杯。
沈悬就着他的手轻抿一口,低而柔地说了句“谢谢。”
高心远和惠婶,一边一个,冲在桌前抢会议室茶杯,如路旁抢食的野狗,引起短暂哄笑。
沈悬润过喉咙,云淡风轻接话“大伯说得都是事实,各位也要充分考虑”
“我已经替各位考虑的差不多了。”沈兆隆招手,助理抱着资料,风一般分发到位。
沈悬面前也有一份,他手都不用动,阿耀自然替他翻开,卡着他的阅读时间,一页一页翻动,如机器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