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儿子要回来了,忙完河东道就得忙着朝堂了,咱儿子和他娘一样,性情宽和,若不是眼看就要科举了,咱真不忍心让他回来啊。”
朱元璋笑了笑,将之前丢弃的吏部奏章扔给毛骧。
“看看上面那几个名字。”
毛骧展开,对鸡眼盯着奏章,眉头紧皱,好似看奏章很是费力一般。
“陛下,这上面几个都是些闲散人,在朝堂上左不靠右不依的,没权没势,胡维庸察觉了啊。”毛骧笑道。
他明明是在笑,脸却是更恐怖了,尤其是新添的一条疤痕细腻的红肉芽,鼓动起来显得格外狰狞。
“呵,可不是嘛,人名都是吏部拟定的,咱听说咱刚砍了詹徽,刑部侍郎费聚就急不可耐的给胡维庸送青州的户籍册了。”朱元璋道。
作为朱元璋最信任的臣子,毛骧几乎眨眼间就明白朱元璋要表达的意思了。
“这费聚还真是官迷,上官刚死,他就想上来了。”
毛骧说着恭敬的双手托着奏章,送到朱元璋面前,朱元璋垂眼往书案上扫了一眼,毛骧立即将奏章放回原位,退后一步继续道。
“费聚的儿子费青倒是个可塑之才,不过心胸太过狭隘,做学问行,真要做官的话手段不行。”
“打磨打磨也不行?那小子咱是见过的,之前不就是他和涂乐、陈匡安被李憨子和蓝春给看瓜,玩了叠叠乐吗?”朱元璋笑道。
毛骧不假思索的摇头道,“陛下,文人爱钻牛角尖,最怕心胸狭隘,这样的人很容易被人当枪使。”
“这么说不能用了?”朱元璋皱眉道。
“不能用,越有才祸越大。”毛骧又道。
“你倒成了算命先生了。”朱元璋不置可否的摆摆手道,“哎,不管他有没有才,都不能大用了,谁让他爹是费聚呢。”
“咱记得洪武六年费聚还只是个吏员,这才几年啊,都当上刑部侍郎了,若是这次胡维庸一松口,就成刑部尚书了,这升迁速度……啧啧,真他娘比咱下崽子的速度都快。”
“也是个有本事的,能攀上胡维庸,这眼力见是有的。”毛骧笑道。
“就怕他眼力见太好,看错一次,脑袋就得搬家了。”
朱元璋笑道,“你说说,这事让咱儿子办还是咱办?”
闻言毛骧本来集中到鼻梁处的对鸡眼,呼啦一下散开了,在眼眶里转悠了好几圈也没停下来。
看的朱元璋都想伸手把他眼珠子摆正了。
“行了!别他娘的给咱转了,有那么难吗?直言无妨,咱还能治你的罪?他娘的去了趟河东道花花肠子都炸出来了。”朱元璋笑骂道。
毛骧笑了笑,眼珠子神奇的停在了眼眶正中,只不过脑袋却又撇了过去,还是斜眼看人。
“您虽然放太子在身边培养了有些年头,但是太子仁德,耳根子软。”
“而且胡维庸权大,在朝中拉帮结伙,要名正言顺的杀他,还得些时间准备准备。”
朱元璋叹息一声,道。
“咱这儿子是比咱仁德,但是读书人不是说君子欺之一方吗?咱儿子就是太君子了,面对这些耍嘴皮子的读书人,他不行。”
“和读书人讲道理,哪怕眼睁睁看着他杀了他亲爹,他都能给你说出为爹好才杀爹的话,关键是人家还能引经据典。”
“再碰上咱儿子这样仁德讲理的太子,这杀头的罪过就没了。”
“咱儿子好是好,就是太讲理了,回头咱得教教他不讲理,不然咱死了,他可压不住咱这些好臣子。”
朱元璋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最后竟然乐出声来了。
搞得毛骧这个不要脸皮的锦衣卫指挥使一脸疑惑,面皮紧皱了一下,把两条隔开的伤疤都拉到一起了。
“毛骧你说,咱把李憨子推荐给咱儿子当幕僚咋样?”朱元璋笑道。
闻言毛骧愣了一下,“陛下,李余太过胆大包天,做事鲁莽,离经叛道……”
“要的就是他的离经叛道,咱就是要让咱儿子学学李憨子的胆大包天!”
朱元璋说着对毛骧道,“刚好你回来了,替咱跑一趟吧,对李憨子说,这次是咱欠他的,要啥赏赐,让他给咱说,咱给他找补回来!”
“臣也正有事找那憨子。”毛骧笑道。
“哦?”朱元璋疑惑道。
毛骧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抖了抖被吊着的手臂,“他的配方有问题啊,说好的炸山,结果把臣给炸了。”
闻言朱元璋愣了一下,而后才哈哈大笑起来。
“这就有点无赖了。”
“和李憨子学的,没油也得榨出点水来。”毛骧道。
……
韩国公府。
李余眯了一觉,出门撒泡尿的功夫,顺便往后院书房转悠一圈。
“李少爷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