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完,赵家二老回家,远远在村头送她们。
赵青辰提了个口袋出来,硬是塞进她手里。
“这是爸妈给你的,拿着!”
力道之大,差点叫她手折了。
……倒也不必。
她没说她不收。
她从善如流,拎好口袋,沉甸甸的。
这就是她在赵家最后的东西了。
赵青辰骂人的时候嘴挺溜的,但一点不会安慰人。
纠结半天,他拍拍赵青娥的肩膀,“姐,我永远是你亲弟!”
赵青娥被逗笑了。
“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以前赵青阳撑着,陈桂芬不敢太猖狂。
以后他有没有好日子过还难说。
反观她,脱离了大哥大嫂,反而能更好过上日子。
只能说,还好一开始没把土地租给大哥家,不然现在恐怕骨头都吐不出来。
赵青辰一头雾水,挠头,突然想起什么。
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爸说不能帮你保管了。”
剩下的话难听,他说不出口。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亲兄弟,他现在还觉得挺魔幻,短短半天就没关系了。
“老大一家迟早过来抢钥匙,你姐现在不在家,得给她把根护住。”
耳边回荡着老爹刚说过的话,他只觉得荒谬。
大哥怎么可能那么狠?
正出神,赵青娥接过钥匙,发出钥匙相撞的丁零当啷声。
她一拍他的脑袋:“回去吧。”
青年傻呵呵一笑。
渐沉的天色下,一家三口越走越远,几乎和夜色融合,直到在拐角消失。
一钩弯月慢慢爬上来,星星缀满夜空。
赵家三个小孩,说起来名字还是当年下乡的知青起的。
赵生没读过书,想出来的都是花啊草啊,给老婆气得几棒子捶过去。
正赶着当时知青上山下乡,红松村来了个纪先生。
两夫妻抱着襁褓里睡得正香的老大过去,赵家正轮到青字辈,外头大雨刚过,雨后日头正盛,得了青阳的名字。
老二就顺势成了月亮,老三是天上的星辰。
他赵家因为这三个名字,得意了很久。
天下最美的三样东西,他家全了!
弯月挂上正空,三人终于踏上镇口。
赵青娥抬头,正对上满天星辰。
日月星辰,莫不是忘了,日月从来不能在同一个时刻大放异彩。
她和赵青阳的今天,早有预演!
从红松村出来,她心情一直不好。
小诚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没有缠着她闹。
安安静静地牵着她的手,抱也不叫抱,实在乖巧。
镇口到工厂有一段距离,兴许因为时间晚了,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越深入,越能感受到诡异的气氛。
街道上有吹落的破纸,穿堂风袭来,叫人鸡皮疙瘩直起。
墙壁上贴着粗糙的纸,墨色退却,写着几个大字。
她微眯着眼睛,借着月色看清了内容。
“流氓出没”
不像是官方贴的公告,反而像附近的居民写的。
“怎么了?”
纪江知凑过来一看,神色未顿。
“先回家吧。”
“嗯。”
近来人心惶惶,大家一到晚上就闭门不出。
治安出了大问题。
夜色四合,纺织厂一片寂静。
端午放假,厂里人少了大半。
保安队只剩大门的老李,见工厂没什么异常,早早拉灯休息。
员工大院内,只亮了几盏灯,周围静悄悄的,唯有虫鸣声不断。
王萍水喝多了,这会儿正憋得难受。
厕所在员工大院的边上,单独建了个屋子。
平时她晚上去都没怎么害怕,员工大院人多,喊一嗓子就有人。
但现在,大部分人都回家了。
想起最近的传闻,她只觉得膀胱快爆炸了。
越是害怕,越是憋不住。
她打开门,朝门外看一眼。
走廊静悄悄的,一片漆黑。
一咬牙,她冲出去,一步不敢停,对着厕所狂奔。
进了厕所,里面挂着的电灯一晃一晃,忽明忽灭。
前段时间坏了的灯,居然到现在还没有人修!
她心里毛毛的,赶紧找了个坑位蹲下。
动作太快,以至于她没有注意到昏暗灯光下,最后一个坑位里一双淫邪的眼睛。
工厂大铁门锁死,摇得哐啷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