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聚餐向来不行分食制,从来是一张大桌子,李氏好像有点不习惯,年轻妇人只有她一个,周氏、小蛮因为身份不能上桌。 苏定方小心的往边上挪了挪,尽量给妻子让出空间,李善瞄见这一幕,心想苏定方这厮以后有苦受的……因为他同时看见,苏母脸色变了变。 不多时,苏母提起准备在长安购置宅子……李善笑着赞同,眼角余光扫了扫苏定方,难怪适才有些犹豫呢。 如今苏定方爵封郡公,出任左监门卫将军,节制北衙禁军,是朝中数的出来的实权人物,自然在长安应该有宅子。 苏母笑着解释道:“大郎执掌宫禁,住在城内,来往方便,夫妻也可多多相聚。” “伯母是急着抱孙子了呢。”李善大笑,心想从前年开始,苏母就有意迁居到城内去,甚至希望儿子与自己拉开距离。 李善对此很是无所谓,自己和苏定方几乎是一体的,不仅自己和苏定方这么看,就连外界也是这么认为的……否则轮得到苏定方节制北衙禁军吗? 苏定方微微抬头示意,对面的凌敬开口道:“无此必要。” “凌公?”苏母脸色一变。 “定方五日休沐一次,平日宿卫宫城。”凌敬脸色冷淡,“居住城内,与庄子无异。” 朱氏轻轻叹了口气,脸色有些难看,但忍了又忍还是没开口,她知晓儿子有多看重苏定方,两人之间几乎是撕扯不开的,但苏母实在令人生厌,说起来她这条命还是儿子救回来的! 这场认亲最后有些索然无味,草草落幕之后,苏母阴着脸回到家中,让李氏先回屋。 “母亲。”苏定方有些无奈,“何必如此?” 苏母哼了声,在心里准备了下,才低声道:“听说李怀仁与东宫无甚来往?” 苏定方其实很清楚母亲在想什么,但有的事自己决不能说出来,只能点头道:“怀仁持身公正,与太子、秦王均无私交。” “听闻太子宽宏有度,他日必为明君……” “母亲!”苏定方轻声打断,“孩儿节制北衙禁军,何能与太子私下来往!” 苏母有些得意,“十日前,太子斋帅薛万述登门,替太子道贺,还送来丝帛十匹,金器十块。” 苏定方脸色微变,他知道此人,薛万述是薛万彻的长兄,早年投王世充,洛阳大战之后投入东宫门下,没想到却私下与母亲见面。 “大郎入唐后,屡立功勋,却不过县公,如今得陛下信重,进爵郡公,又节制禁军,执掌宫禁,为何不投明主?” 苏定方深吸了口气,“是昨日薛万述所说吗?” 苏母摇摇头,叹道:“吾儿之才,为母如何不知?” “山东数战,西征吐谷浑,再到雁门大捷、顾集镇、苍头河……” “李怀仁得以列入宗室,册封郡王,而大郎……” 苏定方终于听懂了,在母亲看来,李善从白身得以爵封馆陶县公,再之后一次次的大胜,都是自己的功劳…… 换句话说,在苏母看来,李善是贪了儿子的功劳……若不是陛下慧眼,这么大的功劳,儿子也不过是个县公。 嫉妒也好,暗恨也罢,总而言之,苏母希望儿子能攀附东宫,能够摆脱如寄生虫一般的李善。 苏定方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天天提着心等着秦王的召唤,准备有朝一日里应外合,而母亲却怂恿自己投入东宫…… “母亲!”苏定方不得不打断苏母的话,加重语气道:“秦王军功盖世,天策府英杰汇聚一堂,母亲难道能断言他日必是太子登基吗?” 苏母显然也是打听过的,笑道:“正因为秦王军功盖世,所以难以入主东宫,如今太子之位不可动摇,天策府势力渐衰……” “母亲!”苏定方第二次打断,“这等事谁能断言?” “更何况太子自有心腹,他日登基……” “军中大将多在秦王麾下。”苏母笑吟吟道:“他日太子登基,大郎必得重用。” 苏定方不是个擅长言辞的人,只摇了摇头,“孩儿奉圣命执掌宫禁,不可结交太子、亲王,薛万述送来的礼物,均需送回。” 苏母脸色一变,送回去……那等于是拒绝了。 “此事母亲不用再提了。”苏定方叹了口气,“若是母亲非要住在长安城内,孩儿可借用怀仁在延寿坊的宅子。” 苏母脸色更是难看,儿子这是傻了吗? 李善一次次占你的便宜,他所谓的战功,哪一次不是你立下的? 苏定方一字一句道:“当日孩儿许诺,投入李家门下为奴,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