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放心,此次出征,数千精锐,又有谯国公压阵,必然大胜而归。” “苏兄有名将之姿,此次必能建功,回朝后朝廷当有封赏……伯母再给苏兄娶个媳妇……” 听了这句话,坐在一旁的凌敬眉头一耸。 面对李善的劝慰,愁眉紧锁的苏母略为放松一些,摇头叹道:“不望封赏,唯愿大郎平安归来。” 李善又劝了几句,他倒是不太担心苏定方的安全。 柴绍此次出征堪称兵精粮足,就算难胜,也不至于败北……最关键的是,李善记得很清楚,柴绍是活到了贞观年间的,还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榜,就算败北而逃,以柴绍亲卫身份随军的苏定方理应安全无虞。 看着李善出了门,凌敬沉默片刻,转头道:“欲定方出仕?” 苏母迟疑了下才点点头,“大郎二十有四,早就该成家了,若不出仕……” 苏家虽然不是名门望族,也是一县乡豪,苏母自然是不会同意儿子娶个乡野农家女的……最近一段时间,随李善从山东迁居而来的人中,多有和朱氏一族,或邻村定亲的。 “李怀仁其人,心机深沉,但的确心怀仁义。”凌敬扬眉道:“早在山东之时,便言视定方为兄长,后入长安,其数次私下提及定方……如此将才,不可埋没,更不可相拘。” 苏母老脸微红,低声解释道:“大郎性子执拗,当日许诺为奴,后投入李家门下……怕是不肯离去。” “如何离去?!”凌敬嗤笑道:“你可知,如今的李怀仁在长安有何等分量?” “定方早就和怀仁是一体,不分彼此!” 说到底,苏母感激李善去年的救命之恩,但并不希望看到唯一的儿子一直为李善的亲卫头领而不能建功立业,所以此次苏定方随军,苏母是第一时间赞成的。 李善也不意外,他理解一个母亲做出这样的选择。 苏母小声说:“听说数月前平阳公主、谯国公就有意招揽,但李郎君断然回绝……” “此事某亦知晓。”凌敬皱眉道:“如今朝局混乱,怀仁在朝中虽无任职,但分量不轻,定方与怀仁实为一体,不可贸然出仕。” “此事,定方心里也有数。” “至于婚事,再等等,再等等……若是无恙,怀仁总不会亏了定方的。” 凌敬起身略施一礼,神色淡淡,转身离开之前轻声道:“若有他事,怀仁面前,尽可直言。” 一刻钟之后,李宅的偏厅内,围着一桌好菜,手上筷子还夹了个鸡腿的李善失笑道:“凌伯,何至于此?” 凌敬苦笑摇头,“怀仁心思敏捷,只怕早有所察。” “伯母所念,难道不对吗?”李善嘴巴凑上去,真正的土鸡啊,小火慢炖了两个时辰,感觉只微微一吸,鸡肉如同液体一般就被吸进嘴巴了。 一旁端着酒盏的马周嘿嘿笑道:“苏定方其人,如入囊之锥,其能自现,又有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若是怀仁拘于身边,纵有恩德,也难得其心。” 这话说的……李善和凌敬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马周眼光犀利的很,判断的非常准确……但说的话听起来总觉得不是个味儿,完全是从利益方面来分析。 李善不太好表态……虽然马周说的是事实,他也同样看出来,苏定方有点坐不住了。 倒不是说苏定方有和李善划清界限的企图,他也心里清楚,这辈子自己都会和李善站在同一立场,但苏定方同样有着建功立业的希翼。 但苏定方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李善这才将其塞给了柴绍。 凌敬就更不好表态了,只能在心里暗暗埋怨苏母,大大方方说出来就是,拐弯抹角的试探……难道还瞒得住李善,简直就是让人笑话。 马周又饮了一杯,笑着问:“若是此次苏定方携功而返,如之奈何?” 李善和凌敬还是没吭声。 安静了片刻后,马周自顾自倒酒,嘀咕道:“都几个月了……平阳公主真的会执掌京中禁军?” “今日得闻,平阳公主麾下兵马,近半调回关中。”凌敬低声道:“即使不执掌京中禁军,其也必然是东宫拉拢的目标。” “近半调回关中?”李善好奇的问:“难道平阳公主麾下不是府兵?” 按理来说,平阳公主驻守李唐龙兴之地晋阳,麾下兵力应该是当地的府兵,不太可能随其入关中。 凌敬解释道:“当年平阳公主纵横关中,攻克长安之后,麾下兵力逾八万,只挑选了八千老兵……” “剩下的都散入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