闼真的军中缺粮草,那么他一定会攻打魏县。 而魏县就在齐善行、程名振的视线之内,面前的永济渠江水浩浩荡荡向东方方向流淌,规模并不大的魏县就在江对岸。 已经能隐隐看见冬日里黄尘漫天,显然有大队骑兵而来,程名振虽恨不得立即将刘黑闼千刀万剐,但却沉得住气,挥手喝道:“守住两处桥梁,沿江布阵,打出旗号,余者后退五里,安营扎寨。” 马周点头在心里赞许,贸贸然过河乃是浪战,一个不好就要吃败战,毕竟敌军刚破元城,而且屠城提振士气,正是如狼似虎之时。 守住桥梁,在江对岸布阵,打出旗号,刘黑闼所部必然警惕,不会贸贸然全力攻打魏县。 程名振此举看似轻描淡写,但一箭双雕。 接下去的战局果然如此,数以千计的敌军一股股的从各个方向出现,将江边的魏县围的严严实实。 没有哪怕一次的试探,敌军猛攻魏县,城上城下均为立尸之所,一片尸山血海,但让人意外的是,一个时辰之后,敌军迫不得已收兵立营,魏县安好无恙。 江这边有大量的士卒手舞长枪,高声吆喝,与魏县城头的唐军呼和往来。 为什么敌军没能攻破魏县,一方面在于敌军不能全力施展,他们需要警惕江对岸的齐善行、程名振两支唐军,需要封锁两座桥梁,还需要分兵提防唐军突然搭建桥梁渡江。 另一方面……齐善行冷笑道:“河北山东,历战事已有百多年,刘黑闼如此屠城,只会使诸城死守不退!” 元城的例子摆在那了,鸡犬不留……如果能逃自然会逃,但如果逃不掉,只能奋起一搏。 山东历战事百多年,但不畏屠城之举。 其实刘黑闼使用屠城的手段只是无可奈何之举,他不在于魏县因为恐惧而放弃抵抗或更加死命守城,他在乎的是黎阳仓。 “是程名振和齐善行……”王小胡挥着马鞭低声说:“齐善行那厮一直南撤,要不要试着打一打?” “他们守着桥,怎么打?”刘黑闼没好气的摸着胯下马匹的鬓毛。 连续攻打馆陶县城五日后又被唐军夜袭偷营,刘黑闼彻底放弃了,他当机立断绕过了馆陶,迅速攻克元城。 在众人屠城之时,刘黑闼在心里盘算过了,西进攻克魏县,屠城,放出消息。 再使大军渡江,作势大举攻相州、卫洲,另遣精锐沿永济渠南下,攻占黎阳仓。 大军攻相州、卫洲,齐善行、程名振不管是领军出战,还是固守城市,必定都不会在黎阳仓。 精锐骑兵南下攻黎阳,以元城、魏县等地屠城为胁,很有可能拿下黎阳仓……这是刘黑闼的救命粮。 但这一切都在刘黑闼抵达魏县的时候化为泡影,他没想到,在自己已经席卷绝大部分河北道的情况下,齐善行、程名振居然敢领兵东来,与自己隔江对峙。 这时候遣派精锐骑兵南下偷袭黎阳仓……这几乎已经不可能了,如此大军,斥候范围近百里,攻打黎阳的骑兵不可能逃得过对方斥候的查探。 更何况,面前的魏县还没被攻破,自己遣派精骑南下偷袭黎阳,效果也很难说……难道让人喊话,烧了粮仓,必要屠城? 盯着江对岸的唐军,看着在江风中猎猎飞舞的大旗,一股无力感从刘黑闼内心深处泌出,迅速占领了他的全身。 下博一战,覆灭唐军主力,生擒淮阳王李道玄,大军西进南下,拿下冀州、贝洲、刑洲、洛洲几乎没费什么力气。 但没想到,刑洲总管齐善行连续两次收拢兵力南撤,并放火烧了刑洲粮仓。 那位至今还没见过面的少年郎筹谋夜袭贝洲大营,焚尽粮草,还抓走了阿史那欲谷设。 刘黑闼回想,大约就是从贝洲大营遭夜袭的那个夜晚开始,一切都发生了偏移,一切都脱离了自己的控制范围。 左膀右臂的范愿、董康战死,突厥大军突然东向,被逼着全力攻打馆陶,两度败在苏定方手下…… 就这么认命吗? 刘黑闼摸着腰间的刀柄,深吸了口气,挥手叫来部将曹湛。 他不信,不信突厥大军刚刚离去,自己麾下尚有数万大军,齐善行、程名振真的敢出城野战! 他隐隐猜到了点什么……毕竟烧掉刑洲粮仓的齐善行就在对岸,而之前攻打馆陶,大军并没有围死城池。 隔江对岸的山丘上,程名振正在发号施令,多遣派斥候沿江南下北上,甚至渡江查探军情,不可漏过一丝一缕,并派人联络尚在馆陶的李道玄、田留安。 程名振和齐善行都有共同的思路……如果馆陶不出兵,如果刘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