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河东府兵,并数千精骑在武陵县已经停留了半个月了。 官至陕东道大行台尚书左丞的韩良再三催促,甚至右仆射屈突通都来了一趟,但齐王李元吉始终按兵不动。 李元吉公然放话,孤都没出去打,你们还有什么可埋怨的?! 啧啧,这话说的真有底气。 在出征洛阳之前,李元吉出任并州主管,声称可以三日不食,但不可一日不打,然后并州失陷但一个月后李元吉就没事了。 屈突通、韩良如此亟不可待,是因为这十多天内,源源不断的坏消息传来。 定州主管双士洛生死不知。 瀛州失陷,瀛州马匡武被杀。 刘黑闼遣部将高开道为先锋,三日之内攻克博野县,蠡州失陷。 刘黑闼弟弟刘十善攻占莫洲,自主管以下均被斩首。 刘黑闼旧部崔元逊起兵响应,献上深州。 窦建德旧将马君德、刘会均聚兵反叛,分别占据盐洲、观洲这两个区域后来被合为沧州。 兵锋如此锐利,令人胆寒,整个河北道已经有一半地盘落入刘黑闼手中了。 李善无聊的坐在县衙后院的书房里,看着缴纳来的粮草账册,时不时拨几下算盘,提笔记下数字。 齐王李元吉是以粮草不济为借口推脱出兵的,最近七八天内,陕东道大行台连续调拨粮草,这方面的事务主要由李乾佑、荣九思负责,李善自然是要出力的。 一边做事,李善一边在心里想,刘黑闼还是挺牛的,十多天内拿下了半个河北,这下好了,李元吉那厮更不肯出头了。 “李县尉。” “李县尉。” 李善眉头微皱,但很快就平复下来,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只顾着低头,直到脚步声在身边停下,他才抬起头,平静的看着神色复杂的李德武,“县尉大人有事吩咐?” 听到这个称呼,李德武的神色也很平静,视线落在了算盘上,“听闻此乃岭南所出?” 李善咧咧嘴,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坊间传闻,此乃陇西李氏丹阳房秘传。” 李德武避开了对方的视线,觉得脸颊微微发热,就在一个月前,自己还在裴氏面前夸口赞许算盘。 这也是李德武最难想通的,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 “听闻你借住东山寺?” “是。”李善顿了顿,“前几日听闻,县尉大人是裴相快婿,不知居所何处?” 李德武脸一黑,他不信李善不知道自己还住在裴府,这是在嘲讽自己是个赘婿呢! “对了,听说县尉大人前不久喜得麟儿,东山寺香火鼎盛,多有达官贵人为子女祈福,在寺内点长明灯。” 这次,两人的视线撞了撞才互相避开。 李德武的话意思很明显,你借住在东山寺,想必朱氏也在那儿吧! 而李善的回复带着毫不客气的狠劲,你拿我老娘威胁我,我就拿你儿子威胁你。 李德武面容僵硬的笑了笑,“等回京吧,若有闲暇当去东山寺礼佛。” “不敢当,县尉大人客气了,回京后自然是小子先登门拜会。”李善笑容可掬,温和亲切。 旁边的书吏都听得莫名其妙,感觉到了什么,但也没发现什么。 县衙大院门口处。 “这么快?”于志宁看着手上已经签字画押的公,诧异问:“才一个时辰就点验完毕?” 荣九思笑道:“粮草每车入库,均非定量,分数队清点入库,计算总量,十抽一查验,无差漏者赏,误者全队皆罚。” 于志宁在心里复盘了下,笑道:“久闻九思兄精于算学,名不虚传。” 粮草入库,每一车数量都是不同的,如果想当场清点入库,就需要一个精于算学而且心思敏捷的人在场。 荣九思脸稍微红了点,他虽然已经学了算盘,但打起来还是磕磕绊绊的,今日其实是李善操作,算盘都打得飞起来了。 这时候,李善正好出门,行礼道:“于学士,荣主簿。” 荣九思略略点头,“今日事毕了?” “各式账册均清点完毕,按三万河东府兵,三千骑兵计,粮草尚能供给二十日。” 于志宁眯着眼打量着面前这个青年,他任职陕东道大行台度支郎中,虽然位置不算高,但权柄很重。 从去年到今年,从秦王到齐王,河北道唐军粮草供给都是陕东道提供的,于志宁就是实际的操作者,自然也精通算学。 计算出粮草供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