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裴府。 前些日子喜获麟儿的李德武最近是走路乘风,笑容似乎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能挂在脸上。 的确,应该高兴。 河东裴氏这条大粗腿,自己算是彻底攀上了。 最重要的事完成了,无论如何,自己再也不会夜间猛然惊醒,生怕自己被赶出门了。 仕途、家业、爵位,太多太多的东西,都建立在那个才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婴儿身上。 走进内室,温柔的看着妻子怀中的婴儿,李德武在心里盘算,长安令没能得手,如今孩子都出生了,总应该给我点补偿了吧。 “都看傻了?”裴氏笑着说:“再过几日就满月了,要操办一番吗?” 类似的事情,裴氏从不自行决定,总会询问夫君……毕竟她知道,李德武如今处境颇为难堪。 李德武脸色一丝都没变,只说:“你做主就是。” 裴氏想了想,“听闻战事未停,略为推迟可妥?” “也好。”李德武瞄见枕边一块精美玉佩,伸手摸了把,“温润滑手,真是块好玉。” “东宫送来的贺礼。”裴氏低头眼睛不眨的看着怀中婴儿,“我儿既嫡又长,他日必能助夫君支撑门庭,重振家业。” 李德武的脸色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既嫡又长……现在想想还是手软了,竟然留下那个后患。 如果让妻子知道,既非嫡又非长,那今日自己的一切,还有日后可能的一切,全都会化为泡影。 虽然当年成亲数月就分离,但李德武知道裴淑英性情刚烈无双,为守节而持刀相逼,若是事情败落,刀锋转向何处……也不难猜测。 裴氏没发现丈夫那怪异的神情,轻声道:“最近国事繁多,夫君若有闲暇,可否陪父亲小坐?” 李德武神色一动,小意说话陪了妻子片刻后才离去。 一刻钟后,裴世矩端起茶盏,轻描淡写的说:“并州大总管李神符小有斩获,汾州刺史萧顗斩首五千级,圣人令太常卿郑元璹再行言和,今日回报,颉利可汗已然许诺罢手言和,即刻退兵。” 李德武有点摸不着头脑,想了会儿才开口,“李神符、萧顗均在河东,秦王战功累累,不知东宫……” “小胜两场而已。”裴世矩叹道:“老夫历经四朝,齐、周、隋、唐……秦王之威,兰陵王亦不及。” “岳父的意思是……” “可遍翻史册,可有皇子军功盖世?”裴世矩摇摇头,“可惜了,可惜了。” 李德武没有接过话茬,低着头在心里快速思索,今天这番话是不是证明了裴氏的立场呢? 毕竟岳父兼任太子詹事,而且裴寂向来和东宫走的近。 “罢了,罢了。”裴世矩回过神来,“之前整军备战,粮草军用,如今突厥退兵,长安令李乾佑请命赈灾平民,圣人已然许可” “长安附近最近不太安宁,难民无粮,数度哄抢镇市,甚至几个村落都被席卷一空。” “长安县衙还缺个县尉,你补上吧。” 丢了个长安令,不说补偿,却丢了个县尉过来,低着头的李德武暗暗咬牙,但他立即抬起头,郑重其事的拜倒在地,“多谢岳父提携。” …… 晒场上,郭朴正在操练行伍,不远处的空地上,几个汉子正在磨刀。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已经被捆好的三头猪开始死命的挣扎嚎叫起来,引得一堆孩童围观,不时传来郭朴的高声喝骂……显然晒场上那帮家伙已经心不在焉了。 “磨刀霍霍向猪羊。”李善嘀咕了句,埋怨道:“七伯,还有比这更能鼓舞士气的?” “买了十头猪,到现在一头都没杀,看得着吃不进嘴,还不如不买呢!” “太伤士气了!” 朱玮拉着脸没吭声,他向来节省惯了,只觉得村民护卫乡梓,是应有之义,村里供口粮已经不错了,吃肉……太奢侈了! 饶是李善劝了又劝,最后朱玮也只同意杀三头猪,那两口羊压根就没买。 虽然猪出肉比羊多,但两者价格相差很大,十头猪才十六贯钱,而两只羊就十九贯钱了。 村里专门杀猪斩羊的屠户笑呵呵的说:“大郎,走远点,别被吓着。” 不好意思,高中时候开始,每年过年在村子里,我都是要帮忙的……李善笑了笑,往边上走了几步,盯着案板上的那头猪。 看了没一会儿,李善就叹了口气,瘦,太瘦了,没什么肥肉。 李善出身乡下,家里穷,饭菜油水少,所以最喜欢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