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丢下笔,捡起刚刚写好的谜题递给十七,“送去吧。” 等十七蹬蹬蹬跑远,那人才压低声音呵斥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朱娘子呢?!” “为何还不回岭南!” 声音越来越响,也越来越刺耳,李善心中暗叹,咱们就不能桥归桥,路归路,等到我有把握了,你再上门? “继续喊,大声点。”李善慢条斯理的说:“时常有人来求经,又正巧今日寺中有几个世家子弟,若是旁人听到,我自然要好生解释一番。” “到时候,自然有你的好处。” 那中年人听了这话面色阴沉却也惶恐,突然往外走了几步看了两眼,才回身训斥道:“你好大的胆子,郎君命你回岭南,你居然敢如此……” 李善认得这人,是母亲朱氏过门带来的奴仆吴忠。 半年前,一行人自岭南启程北上,半途中在襄州朱氏患病修养,而李德武听闻裴淑英至今未再嫁,即刻急奔长安,抛妻弃子,当时陪着李德武急奔长安的就是吴忠。 李善难以控制胸中喷涌而出的愤怒,难得尖酸的嘲讽到:“破镜重圆,乃是佳话,抛妻弃子,亦能扬名。” “你想怎样?”吴忠声音有些颤抖。 “我想怎样,我想怎样……”李善喃喃低语,低不可闻而又令对方毛骨悚然的笑声渐渐传来。 如今却要问李善……你想怎样? 这让李善如何不气极反笑? 李善尽量保持镇静,抬头看了眼吴忠,皱眉细思片刻后突然笑了,“裴氏不知他在岭南有个儿子。” 看着脸色大变的吴忠,李善嘿嘿笑道:“正该如此,若不如此,裴氏如何肯容他攀附!” 对与裴氏重归于好的李德武来说,对于寄希望裴氏撑腰而身登高位的他来说,有没有儿子,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 裴淑英是裴世矩独女,她能忍受自己日后儿子之前还有个嫡长子? 独守空闺十多年,好不容易破镜重圆,生下的儿子却不是嫡长子,真的忍得下这口气? 就算裴淑英忍得了,裴世矩呢?河东闻喜裴氏呢? 对于未来,李善没有明确的打算,但有一点是肯定的,现在需要苟一段时间,发育的差不多了再扬名,再接着出仕……那时候应该是贞观年间了,立足脚跟再试着能不能完成母亲的心愿,让渣爹来个马前泼水。 目送叛奴悻悻离去,李善提起笔,一笔一划的重新抄经,心里却不自觉的在猜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没想到这么快……河东裴氏这块巨石已经隐然可见。 不过至少这会儿李德武这厮是不敢让裴氏知道他有个儿子的消息的,李善暂时不用直接去面对河东裴氏。 李善在心里想,接下来一段时日,自己还是不要进长安的好,朱家沟距离长安只有半个时辰马车的路程,裴氏是不敢大动干戈的,只要不撕破脸,朱家沟又受东山寺庇护,短期内应该无恙。